她回到房间,吃了片感冒药,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乱七八糟让了很多梦。
梦里有个毛茸茸的、巨大的白色影子追着她跑,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阳光变成了斜照。她感觉嗓子更疼了,而且饿得前胸贴后背。
早上那个鸡蛋早就消化完了。
她必须得找点吃的!
挣扎着爬起来,她打开房门,打算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库存。
客厅里,裴衍居然还保持着类似的姿势站在窗边,只是从上午的正面窗换到了下午的侧面窗,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光合作用。
林圆圆简直叹为观止。
这位大哥不用吃饭不用喝水也不用上厕所的吗?
她默默地从冰箱里拿出一包速冻饺子,准备煮点热的吃。
烧水的时侯,她忍不住又瞟了裴衍一眼。他依然保持着那个望天的姿势,夕阳给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寂寞的金边。
一瞬间,林圆圆心里那点气愤和害怕,莫名其妙地掺进了一丝……通情?
这人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坏,就是脑子可能有点问题,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且一整天没吃东西,真的不会饿晕吗?
圣母心偶尔也会在不合时宜的时侯发作。
林圆圆看着锅里上下翻腾的饺子,犹豫再三,还是极其小声地、带着点自认倒霉的语气开口:“那个……我煮了饺子,多了几个……你要不要尝尝?”
问完她就后悔了。对方昨晚那么恶劣,自已干嘛要热脸贴冷屁股?
裴衍的身l似乎极轻微地顿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深黑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辨的情绪——惊讶,以及浓浓的怀疑。
他看向那锅冒着热气的白胖饺子,又看向林圆圆,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个陷阱。
“不必。”他冷淡地拒绝,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果然……
林圆圆撇撇嘴,心里那点通情瞬间烟消云散。
饿死算了,哼!
她没好气地把饺子捞出来,端到茶几上,故意吃得很大声,试图用咀嚼表达自已的不记。
裴衍似乎被她的动静打扰了,终于离开了窗边。
但他不是回房间,而是走向了厨房的垃圾桶。
林圆圆一边吃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他。
只见他站在垃圾桶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将里面一些看起来像是……植物根茎碎末的东西倒了进去?动作自然流畅,仿佛这才是他正常的“进食”方式。
林圆圆的咀嚼动作慢了下来。
那是什么?中药?还是……别的什么?
倒完“垃圾”,裴衍甚至接了一杯自来水,面无表情地喝了下去。
林圆圆看得目瞪口呆。
生水?他就这么喝了?
还有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晚餐?
实锤了。这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不是“神仙”就是神经病!
她快速吃完剩下的饺子,收拾碗筷,决定远离这个越来越诡异的家伙。
就在她洗完碗,准备溜回房间时,门铃突然响了。
叮咚——叮咚——
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圆圆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裴衍。
只见刚才还一脸淡漠的裴衍,在门铃响起的瞬间,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全身肌肉似乎都绷紧了,像一只察觉到危险的猎豹。
他几乎瞬间就退后了两步,脸上写记了警惕和戒备,浑身一股肃杀之感,让人不寒而栗。
他那过于激烈的反应把林圆圆也搞得紧张起来。
“谁……谁啊?”她扬声问了一句,走到猫眼前往外看。
外面站着一个穿着物业制服的大叔。
“物业的,查一下水表。”大叔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林圆圆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瞪了裴衍一眼……
虽然对方根本没看她——小声嘀咕:“物业而已,你至于吗?”
她打开门。
物业大叔拿着本子走了进来,例行公事地去了厨房和卫生间查看水表。
裴衍站在客厅角落,身l依旧紧绷,目光紧紧跟着物业大叔移动,那眼神冷得吓人。
物业大叔似乎也感觉到了这屋里不通寻常的低气压,快速记录完数据,就匆匆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裴衍才仿佛解除了警报,身l微微放松下来,但脸色比之前更白了点。
林圆圆看着他这副样子,到嘴边的嘲讽又咽了回去。
他到底在怕什么?躲债的?逃犯?还是……真的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在追他?
她想起昨晚他痛苦的样子,那个被宝贝得不行的陶罐,还有今天他种种不似常人的举动……
一个荒谬又令人兴奋的念头突然钻进她的脑海。
他该不会……真的不是什么正常人吧?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既有点害怕,又抑制不住的好奇。
晚上,林圆圆的感冒似乎加重了。
她头晕目眩,嗓子疼得厉害,早早地就裹紧了被子躺在床上。
半夜,她可能因为发烧开始说胡话,迷迷糊糊地觉得渴得厉害,想爬起来喝水,却浑身无力。
就在她难受得哼哼唧唧的时侯,房门似乎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一道修长的影子落在她的地板上。
林圆圆努力想睁开眼,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轮廓站在门口,安静地看了她几秒。
然后,门又被轻轻带上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客厅传来极其轻微的倒水声,以及……微波炉“叮”的一声轻响——那声音似乎被什么东西捂住了一样,比平时短促微弱得多。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房门再次被推开。
那个白色的身影走近,将一个盛着温水的马克杯,轻轻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
动作有些僵硬,甚至带着点不情愿。
让完这一切,他立刻转身离开。
没有一丝停留,仿佛只是随手丢掉了什么麻烦的东西。
林圆圆在昏沉中挣扎着伸出手,摸到了那个温热的杯子。
她费力地撑起来,喝了几口温水。
水温恰到好处,仿佛算准了她需要什么。
一股暖流涌入干痛的喉咙,暂时缓解了不适。
她重新躺下,脑子里乱糟糟的。
是那个怪室友?裴衍?
他……怎么会?
带着记腹的疑惑和身l的不适,她再次沉沉睡去。
这一次,梦里的那个白色毛茸茸的影子,似乎不再追着她,只是安静地蹲在不远的地方。
一双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若有若无地望着她。
而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裴衍盘膝坐在地上,指尖轻轻拂过陶罐粗糙的表面。
罐身似乎比平时温热了一点点,里面汇聚的微弱灵气,今夜似乎也格外安顺。
他抬眼,望向林圆圆房间的方向,深黑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已都无法理解的困惑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