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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这些人议论我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大动肝火。
果然啊,针只有扎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痛。
公司毕竟还没有破产,林肃还是名正言顺的林总,没人敢不听他的话,留下一个忿忿不平的眼神后,齐刷刷上楼去了。
偌大的大堂瞬间空寂下来,只剩下我,林肃,周一璇三人。
人群散去,林肃才稍稍缓和脸色,将地上的离婚协议和通知书放在我的膝盖上。
眼中又出现他自信满满的深情。
“好了,向恬,闹也闹够了,让这么多人看了我的笑话,你总该是满意了吧?”
“离婚协议我是不可能签得”
话音未落,一旁的周一璇不甘道。
“阿肃,她都这样欺辱我们了,你怎么还不”
林肃猛然打断她,呵斥道。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这里是公司,我是在和我的妻子说话,你应该尊称我为林总,阿肃这两个字只有我的妻子可以叫,还有!”
“她是公司的副董事,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置喙的,如果这些规矩都不懂,那你今天下去就去人事辞职吧!”
周一璇的眼眶瞬间红了,不可置信看着林肃。
男人不敢回应她包含委屈的眼神,继续注视着我。
见状,周一璇死死盯着我,恨不得将我抽筋剥皮。
原来,被毫无理由偏心时心里果然很爽啊。
不过,我更觉得讽刺,轻笑开口。
“周小姐,请问我怎么欺辱你们了?”
我刻意把你们二字咬得特别重,林肃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下意识来握我的手。
“恬恬,你不要听她瞎说,她什么也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懂。”
这句话看似在说周一璇蠢,实际上是在给她找开脱。
没脑子从来都不是伤害别人的借口!
我操控轮椅后退,避开林肃的手,语气发寒。
“别碰我,我嫌恶心。”
林肃脸上的深情顿时劈开成惊骇。
大约他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从我嘴里听见嫌弃他的话。
要知道,当年我对他一见钟情,追了他足足半年,让他吊足了我的胃口,对他始终有滤镜。
可现在,我的眼中只有无尽的厌恶与冷漠。
“且不说我眼中的理所应当和实事求是怎么就变成了周小姐口中的欺辱,再者,这点程度就算欺辱的话,那对比起周小姐和你对我做的事,难道算是谋杀吗?”
这下,不止是林肃满眼惊恐了,连周一璇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两人自以为天衣无缝,天知地知,就他们俩知道彼此有多肮脏。
却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其实我早就醒了,早在你带着她来病房里,在我的病床上,在我的身体边翻云覆雨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
两人脸上的表情不亚于大白天见到了鬼。
这让我再度想到他们当时在病房里,张狂戏谑的恶心语录。
“你们当时不是说很刺激,很爽吗?现在怎么看起来不怎么刺激呀?”
“不是说要在我醒后,还要在我面前上演一场活春宫吗?”
“来吧,我现在还有点时间,还可以看一场,虽然很恶心,但我也想看看人究竟能丑恶成什么样子。”
我好整以暇端起姿态的模样让林肃没站稳。
他跌倒在地,又迅速起身,不知道是心慌还是焦灼,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平静一点。
随后他两手摊开向前推,垂死挣扎道。
“恬恬,老婆,你听我解释,我都可以解释的,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对!”
说着,男人瞬间指控身旁同样惊恐的女人。
“对,就是因为她,是她勾引了我,老婆,都是这个贱人勾引了我!”
周一璇脸上的惊恐加重,不敢相信前脚还和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后脚就翻了脸,把自己推出去挡刀。
可人性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我为了救林肃失去孩子,陷入昏迷四年。
他跪在我的病床前自扇耳光,磕头发誓。
与他带着三姐在我的病床上鬼混,把病房弄得乌烟瘴气,任由我被三姐侮辱。
这两点放在一起,丝毫不冲突。
人性就是这么转瞬即逝,经不起丝毫推敲。
哪怕是在真正绝望的时候,人也一样在演戏,演给所有人看。
林肃,现在就是在演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