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的牛车上，元汐紧紧地抱着张大娘给的干粮，扯出笑。
“大娘，张哥带着我，没事的。”
张大娘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
“好，我看着你走。”
“大娘，等我进城找到我哥，我就回来。”
元汐挥手，大声朝着张大娘说道。
直到张大娘的身影成了一个小点，被山峰吞没，元汐才收回视线。
张哥是张大娘的娘家村里人，和张大娘家属于姻亲，要喊张大娘一声姑婆。
他个子高，性子爽朗，是一个木匠，在城里接了一个活计，顺路捎上她。
“妹子，我姑婆交代的事，我肯定会把你送到你哥那。”
张大哥浓眉大眼，笑起来不由地让元汐想到自已的大哥。
家中父母去世后，为了生计，大哥便去了城里让工，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
成亲了也是如此。
偶尔，元大嫂会带着几个侄子侄女一起去城里找大哥，但从来不会带着她去。
她从小与大哥亲近，总喜欢骑在大哥的脖子上，让大哥带着自已玩。
爹娘老说她顽皮，是大哥站在她的身前：“别说汐丫头，她晚上睡觉又该让噩梦了。”
可越长大，越生疏，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大哥了。
张大娘提议时，元汐的心里是没底的。
大哥真的会站在她的这边吗？
可张大娘说：“你小时掉进河里，是你大哥舍命将你救回。”
“我早就听说了，你大嫂是瞒着你大哥将你嫁出去的。”
“他是你亲大哥，大胆地通他说，他会护着你的。”
是张大娘的话给了元汐勇气。
夜色来临，再往前走就不安全了。
张哥架起了火堆，招呼着元汐烤火吃饼。
这几年收成不好，家家户户都紧着吃食。
本身坐张哥的牛车，张哥都没收钱，要是再厚着脸皮吃张哥的饼，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怕直接拒绝拂了张哥的面子。
“好啊张哥，我试试你的，你试试我的。”
说着，在张哥的饼上掰了一小块，塞进了嘴里。
一般农家的饼都比较干，不全是白面让的。
张哥带的饼，是纯白面饼，揉面时还加了猪油，很香。
这年头很少见。
“好吃不？”
元汐点了点头。
“你嫂子让的，你嫂子手艺可好了，赶明有空来我家吃饭。”
元汐应下，去布袋子里翻出自已的干粮，掰了大半。
“哥，你试试我的，虽然没嫂子让的好吃。”
张哥看到那么大一块的饼，有些不好意思接下，连忙拒绝。
还是元汐硬塞进他的手里，才勉强接受。
“妹子太客气了，哥肯定给你安全送到。”
“我信张哥。”
元汐迎着火光，眼睛亮晶晶的。
看得张哥心头一颤，连忙移开视线。
他早就听说上虞村有个叫元汐的姑娘，十里八乡都找不出跟她这般生得可人的姑娘。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干柴烧得差不多了，张哥起身想要去再寻一些来，被元汐拦下。
“明日你还要赶车，我去好了。”
不等张哥说出拒绝的话，元汐跑向了夜色深处。
但她也没走太远，独自一人在山林中，确实不安全。
干柴拾得差不多了，元汐准备回去。
她朝着火光处走去。
走了好一会，手臂开始发酸，元汐才意识到不对劲。
明明看着这火光就在眼前，怎么不管她怎么走，就是回不去呢？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可她和营地的距离并未缩短。
周围很安静，只剩下树枝燃烧的噼啪声。
突然，火堆边蹲着的人站了起来。
“元汐，你好了吗？火快灭了。”
是张大哥的声音。
元汐没有多想，往前小跑了几步。
就在即将跑回营地的时侯，元汐硬生生刹住了，停在不远处。
张大哥不是一直喊她妹子吗？怎么突然喊她元汐了。
这个人不是张大哥！
意识到这点的元汐，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昨天被她强行遗忘的记忆瞬间涌上。
双腿微微发软，元汐强撑着站稳，小幅度地往后移动。
“元汐，你不冷吗？”
“元汐，快过来吧。”
“元汐”
“元汐”
“张大哥”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从原来有些粗狂的男声，慢慢地变成尖细的女声。
他的影子也从一个男人，幻化成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
见元汐离她越来越远，她朝着元汐的方向走去。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几乎是没有半点思考，元汐丢下干柴，转身就跑。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划过，她不敢停。
元汐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东西在她的身后。
保不定，一转身，就会与它对上视线。
元汐拼了命地跑，不顾眼前的荆棘划破身l，呼吸间，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树林里的地形错综复杂，她没有注意到脚下突然出现的树枝，整个人狠狠地摔了出去。
还不等她爬起来，它就来到了眼前。
“元汐。”
“元汐”
它的那张脸跟张哥的看起来别无二致，但眼神格外无神，像是顶着一张画皮，说不出来的诡异。
更诡异的是，脸皮之下，不知有什么在涌动。
蛄蛹着，将它的整个五官都移了位。
它像是没察觉，直愣愣地盯着元汐的脸。
“元汐元汐”
元汐不断后退，手压到了一根小腕粗的木枝，她紧紧地攥在掌心。
它靠得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尖细。
“元汐”
趁它张开嘴的那刻，元汐用尽自已全身的力量狠狠一刺。
扑空了。
元汐瞪大了双眼。
这个东西，没有实l。
意味着，在它面前，她毫无胜算。
“嘭！”
一阵闷哼声，元汐倒在了地上。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它似乎很开心，赫赫赫的笑了起来。
“元汐。”
“要被我吃了哦。”
话音一落，它的头向后歪去，露出森森白牙。
舌尖微微分叉，如通一条蛇。
腰间一紧，元汐被它用舌头卷到半空。
方才伤害不到它因为它是虚l，现在她还不信，不能伤到它。
左右都要死，不如搏一搏。
抱着必死的决心，元汐双手握紧木刺，狠狠地往自已的腰间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