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岫没看他,径直接过手机放入口袋里。
“纪总,您为什么不告诉言小姐实情啊,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纪岫深深地吐了一口烟卷:“告诉她除了让她徒增担心,没有丝毫用处。”
“可是言川只给了她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孩子的下落的,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
张清理解纪岫的做法,但是不认同。
纪岫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着把手中的烟吸完,才开口:“我要你去帮我做件事。”
得到好消息的言晚心情勉强好了一些,趁着这会儿闲暇,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来了个大扫除。
午饭她下了一碗面,里面加了肉。
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后,她每天吃饭都会注意营养搭配。
“叮铃”
门铃响起的时候,言晚刚刷过碗,透过猫眼看了眼外面,很是意外地开了门。
“傅阿姨。”
来人是傅砚的妈妈徐霞,一位在上流阶层优雅的高知女性。
“啪”的一声,言晚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偏了脸。
短暂的麻痹过后,尖锐的刺痛蔓延上她的半张脸。
“言晚,你说你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呢?”
徐霞满脸厌恶地咒骂,
“以前我儿子想不开被你蛊惑,宁愿跟我这个亲生母亲对着干也要娶你为妻。他好不容易忘了之前,变回那个听话孝顺的儿子。还有了一门好婚约,与乔枳那孩子心意相通。
傅乔两家的长辈都很是看好这门亲事,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乔枳都比你好得太多,你凭什么去插足他们的事?”
言晚先是被无缘无故甩了一巴掌,又被骂了一通,关键是徐霞口中的事,她毫不知情,可以说是天降横祸。
傅砚曾经因为她,确实没少忤逆徐霞,这一巴掌就当偿还那份亏欠,也是她这个曾经的儿媳对婆婆的最后一丝尊敬。
言晚认了:“傅夫人,我想你搞错了,从离婚后,我再也没有主动纠缠过傅砚,更没有插足任何人的感情。我行的正坐得端。麻烦你以后搞清楚再来。”
“怎么,敢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却不敢承认啊。”
徐霞闻言笑得嘲讽,直接点开手机展示出一段画面。
背景是在傅氏公司一楼大厅,那坐在沙发上的竟然是言川和傅砚!
言晚的神色瞬间凝住,言川去找傅砚了?
他什么时候找的。
这视频有画面有声音。
她可以听清两人的所有对话。
“傅砚,言晚快要死了,你不去见她最后一眼吗?”
“快死了?那正好我可以送她一副上好的棺木。”
即使听到过、承受过那么多,言晚也从未像此刻般冻彻心骨。
原来他是那么视她为洪水,恨不得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唯一爱过的人,如今还爱着的人,恨不得她去死。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嘲讽的事吗?
言晚久久沉默着。
这种沉默落在徐霞眼中,自然成了言晚心虚的表现。
她冷笑几声:“怎么,刚才不还振振有词的,现在见到证据,就不敢吭声了?言晚,你也会怕?”
言晚压下心中的情绪,面无表情道:“我跟他早就断绝关系了,他去找麻烦我毫不知情。下次如果再见到他,你大可以报警。若是让他进去聊,我还要亲口对你道声谢。”
徐霞愣了几秒,看出她是认真的,越发看不起她:“原来我以为你只是身份低贱,人品勉强能看,现在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连自己的亲父都能如此冷情,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知。”
言晚皱眉:“你不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吗?换做是你,你能轻而易举地原谅?”
徐霞轻嗤:“不就是因为一些原因把你抛弃到孤儿院了吗,你又怎知他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这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自然不知道做父母的苦衷。”
言晚听着徐霞的话,意识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和言川的那种复杂的关系。
只以为她是普通的女孩。
傅砚当初没有告诉她吗?
言晚因此很是意外,她以为傅家人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不接受她。
合着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孤女,才觉得她配不上傅砚啊。
好荒唐的等级制度。
“随你怎么说。你只需记得,以后他是他,我是我,别再因为他做了什么,来找我的错。现在,请你离开。”
言晚懒得跟她说太多。
面对一个原本就对自己有偏见瞧不起的人,再多的解释也会沦为一场笑话。
还不如省省口水。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
“光凭你这种没有孝道、目无尊长的样子,我也不会允许你进我们傅家门。你就看着傅砚跟比你好一万倍的女人结婚生子,共度余生吧。哼!”
徐霞气得不轻,扔下这席话就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走了。
房间重归安静。
只剩下她呼吸的声音。
即使这样,也让她觉得很吵,很烦。
像是有一群人在她耳边吵闹,训斥,她只想找一个没人的角落里静静,把那些声音从脑海里赶出去。
言晚大步走到卧室,拉紧窗帘,然后用被子蒙住自己,窝在床上的一个角落,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痒意连连,她伸手去抓,指尖触摸到了一片湿润。
她忽然又生出了一个很早之前的疑问。
她为什么要活着,活在这个不近人情的世界上。
即使呆在家里,也避不开麻烦。
要是她会隐形就好了。
要是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就好了。
要是她从这喧嚣的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床边的那把剪刀上,盯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