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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知菀只觉得院墙上有个黑影落下,紧接着她就被人拽到了僻静之处。她刚想要尖叫,又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宋副帅这是何意?”站定后,她抬眸看向眼前的宋凛,嗓音清泠。
宋凛细细的描摹着闻知菀的眉眼,不过几日不见,他却觉得仿佛过了一辈子般那么长久。
“闻知菀,你居然为了气我,随便找个男人就嫁了?闹够了没有?”宋凛咬牙切齿道。
“论家世,他乃簪缨世胄。论容貌,知然亦冠绝上京,何来随便之说?宋副帅半夜逾墙,是专为诋毁我丈夫而来?”闻知菀雪颔微扬,眸光依旧寒凉。
“我丈夫”这三个字,如同把把利刃,狠狠的扎进宋凛心里。
闻知菀的句句袒护,让宋凛格外烦躁与恼怒。
“你就不怕他人诟病于你?”宋凛死死的盯着闻知菀的眼睛,紧咬牙根。
闻知菀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诟病?宋副帅真是说笑了。因为宋副帅,我被诟病的还少吗?”闻知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眉眼间竟然挂上了一丝浅淡的、冷漠的笑意。
宋凛一怔。
这些事,他竟从未想过。
他从未考虑过闻知菀的处境。
“闻知菀,我们相处多年,我最是了解你。我不信你爱他,你休想骗过我。”宋凛红着一双眼,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像一个孩童,固执的寻求着答案。
“我与知然从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契若金兰。他弱冠之年即拜骠骑将军,曾以虎符为聘,以北境十六烽燧为盟,踏雪叩阙求娶。”
闻知菀顿了顿,缓缓道。
“然我当时年幼,尚不知他这一番真心如此可贵。错把鱼目当珍珠,痴缠宋副帅数载韶华。”
“如今,我已经得到了报应,不是吗?”
报应。
宋凛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连呼吸都牵扯着疼痛,指尖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脸色惨白如纸,试图在闻知菀的眼中找出一丝一毫的情意。
没有,什么都没有——
闻知菀看他这副颓然样,残忍一笑,还在继续。
“知菀这样失怙失恃之孤女,只擅女红刺绣的闺阁千金,未承我父半分英姿。宋副帅向来是不喜欢的,唯有宁怀宜那般纵马狩猎、舞剑鸣镝的女子才能与副帅缔同心、共白首。”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熟悉。
都是那个夜里,宋凛对宁怀宜说的。
宋凛愣在那里,呆呆地张着嘴,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欺骗自己的话。
闻知菀的身影很快在夜色中隐去,紧接着传来另一处的欢声笑语。
“知然!你回来啦,我想你了。”闻知菀喜悦道,与刚才的冰冷截然不同。
“才去了多长时间就想我了?今日顺路给你带了满月楼的糕点,快尝尝,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男子声音温润如玉,止不住的宠溺。
“今日你去的明明是城北!哪里顺路!你就是特地去给我买的,休要骗我。”
“哎呀哎呀,我们菀菀竟如此聪慧。”
宋凛崩溃的闭上眼睛,脸上早已湿润一片。一种说不出的酸痛感,从他的心底翻滚,又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
光是听着声音,他就想象到了画面。
闻知菀甜甜的笑着,一双水眸弯成了小月牙,灿若星辰。
曾经,她也是这样对他的。
闻知菀,真的不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