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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王府大院里,藏着一家佛学校。
我抱着一大摞教案走出来,弯腰递给一脸天真的小男孩,“喏,帮校长拿去教室吧,今天你是第一名。”
小男孩欢快地笑着跑开,露出门口走进来的大师兄。
他手里拎着一只保温饭盒,逆着阳光,修长挺拔的身材,更显精致落拓。
不用问,饭盒里一定是霍家藏着的顶级大厨,精心制作的素斋。
过去五年,我为了迎合贺彦迟的口味,已经不知道破过多少次饮食的忌讳,吃下了多少会让我半夜起来呕吐不止的珍馐餐食。
“喏,原校长,你的午餐。”
大师兄霍廷言,是北城霍家唯一的继承人。
却因为从小体弱多病,被送到了师父的门下修行,于我而言,他同师父一样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五年前霍家老爷子病重,紧急召回了大师兄主持大局,而他临走前就曾想带走我,“柠溪,贺彦迟并非你的良人,他终究会负了你,你跟我去北城吧。”
那时的我深陷爱情的漩涡,怎么都不肯相信,就跟他击掌打赌,就赌贺彦迟会一生爱我如初。
很显然,我输了。
只是时间久了,有件事情或许贺彦迟自己都忘记了。
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虽然办了一场震惊中外的世纪婚礼,却在师父的强烈要求下,没有领结婚证。
当年的师父或许跟大师兄一样,已经看穿了贺彦迟的不能托付,所以答应我们在一起的唯一条件,就是以五年为期。
如果五年后他对我的心思仍然没有改变,就同意我们正式领证,成为法律上的真正夫妻。
或许这也是多年以来,贺彦迟始终厌恶师父的原因,毕竟高高在上的港城太子爷,此生唯一碰的钉子,就是在师父面前了。
他怎么可能不恨。
五年,如同一场生命的轮回。
师父去世,贺彦迟变了心,当年一语成谶,所有的一切终于应验了。
到了北城后,我每天跟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为伴,生活平静安宁,居然渐渐也就不再会想起曾经的那些痛苦。
霍廷言的工作很忙,但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看看我,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习惯。
看着眼前的人,眼眶倏然发热,心底熨帖的升腾起温暖的潮意。
看着霍廷言将饭盒一个个打开,刚要吃,他却突然开口道:“柠溪,其实我现在有件棘手的事情,想来想去我的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忙,只能来求你了。”
我连忙应承:“大师兄,你说吧,能帮上忙的事情我一定帮。”
霍廷言沉默了一瞬,再开口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温柔:“霍氏即将进行全球二轮融资,合作商们纷纷提出意见,觉得身为家族企业继承人,我未婚的身份,并不靠谱。”
听到这,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我知道,你刚刚跟但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你有选择的机会!”
周遭的空气都近、乎凝固。
后院传来孩子们嬉笑欢闹的声音,上课铃响起,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一波又一波地冲过去。
我清楚地听到了,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修行二十多年,我是青莲寺最后一个佛女,所求所愿不过是平顺一生。
或许大师兄,便是最好的选择。
“好。”
良久之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清醒坚定。
“我答应你大师兄,你救了我,我帮助你,本就是应当的,师父也常常告诉我们,因果循环,终究要还。”
“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