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石头,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光芒越来越盛。
石墩表面的泥土和杂质,开始一片片地剥落。
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那不是石头。
那是一块……玉!
一块未经雕琢的,巨大的璞玉!
玉质通透,内里似乎有云雾在缓缓流动,那温润的光,就是从玉的内部,散发出来的。
“这……这是……和田玉籽料原石?”
一个藏家声音颤抖地喊了出来。
“不可能!这么大的籽料原石,怎么可能!这至少有上百斤!”
“天哪……这品相……帝王绿啊!”
院子里,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疯了一样地往前挤,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阎三指也“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冲到前面,死死地盯着那块璞玉,眼神里全是贪婪和不敢置信。
可这。
还不是结束。
陆尘的敲击,还在继续。
随着他的节奏。
那璞玉内部流转的云雾,开始加速。
渐渐的。
那些云雾,竟然在玉石的中心,汇聚成了一幅……画。
不。
那不是画。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有山川,有河流,有云卷云舒,有日升月落!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要被吸进那块玉里去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神迹!
这就是神迹!
“山河社稷图……”
陆尘停下了手,缓缓站起身,吐出了五个字。
他的声音很轻。
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传说中,上古圣人用来演化天地山河的至宝!
竟然……竟然就藏在这么一块不起眼的垫脚石里?
“不……”
阎三指看着那块璞玉,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假的……都是假的……幻觉……一定是幻觉!”
他接受不了。
他玩了一辈子古董,自诩看透了天下珍宝。
可今天。
他才发现,自己连门都没入。
他穷尽一生追求的“气”,在这块能演化一方天地的神物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道心,再一次,被击得粉碎。
“现在。”
陆尘转过头,看着他。
“你觉得,你的那些破烂,还配跟我赌吗?”
“我……”
阎三指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双腿一软。
竟直挺挺的,朝着陆尘的方向,跪了下去。
不是因为赌约。
而是因为,他从陆尘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企及的……“道”。
那是超越了鉴定,超越了真伪,直抵事物本源的大道!
“我输了。”
他低下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声音里,充满了颓败和敬畏。
“心服口服。”
陆尘没再看他。
这种级别的人物,已经不值得他再多费半点心思。
他走到那块璞玉前,手掌轻轻地覆盖在上面。
那演化山河的异象,瞬间消失。
璞玉,又变回了那块普普通通,灰不溜秋的石墩。
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幻觉。
可那深深烙印在每个人脑海里的震撼,却永远也抹不去了。
“秦总,陆先生!”
那个主办方的中年胖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您二位,真是神人!神人啊!”
“今天这事,您放心,我保证,不出半天,整个京城圈子,都会知道,阎三使……不,阎立本,有眼无珠,得罪了真神!”
“至于昆仑拍卖行的事,您就瞧好吧!我亲自给您张罗!保证开业那天,冠盖云集!”
陆尘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拉起秦羽墨的手。
“我们走。”
两人,在满院子敬畏,恐惧,崇拜的目光中,悠然离去。
只留下那块垫着桌脚的石墩,和一地破碎的骄傲。
……
车上。
秦羽墨还是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她侧过头,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陆尘,小声的问道。
“那个……山河社稷图,是真的吗?”
“你说呢?”
陆尘睁开眼,笑了笑。
“那……那我们为什么不要啊?那可是……神话里的宝贝啊!”
秦羽墨的语气里,满是可惜。
“一块石头而已。”
陆尘的语气,淡得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它最大的价值,就是安静地待在那里,垫着桌脚。”
“一旦被人赋予了其他的意义,它就落了下乘,不再是它自己了。”
秦羽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男人的境界,是她永远也无法触及的高度。
她也不需要去懂。
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地,享受着他为自己撑起的这片天,就够了。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回家。”
陆尘说得理所当然。
“啊?就……就回家了?”
秦羽墨有点没反应过来。
在她看来,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斗法”,不应该乘胜追击,彻底拿下整个古玩市场吗?
“不然呢?”
陆尘看了她一眼。
“鱼,还没喂呢。”
秦羽墨:“……”
好吧。
在自己男人眼里。
整个京城的古玩圈,所有的大佬宗师,加起来,可能真的……还没有后院池塘里那几条锦鲤重要。
事情,果然如那个胖子所料。
不出一天。
整个京城,但凡跟古玩沾点边的圈子,全都知道了。
琉璃厂,阎三指,跪了。
对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跪了。
据说,那年轻人,随手点化了一块垫脚石,石中,竟显化出“山河社稷图”的异象。
这事儿,传得有鼻子有眼。
有人信,有人不信。
但结果是实打实的。
阎三指,金盆洗手,宣布永久退出古玩界。
昆仑拍卖行,还没开业,就已经成了整个行业里,谁也不敢招惹的,神一样的存在。
……
这些后续。
陆尘自然是没兴趣管的。
他喂完了鱼,又陪着秦羽墨放了会儿风筝,日子过得,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直到,雷坤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是打给秦羽墨的。
可陆尘,就在旁边听着。
雷坤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秦总……周老,不行了。”
周老。
就是那位被陆尘从鬼门关拉回来,为了报恩,动用整个远洋集团为昆仑南海之行护航的商界巨子。
“怎么回事?”
秦羽墨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突发的心衰,送去医院,用尽了所有最好的设备和药物,但……各项器官都在衰竭,医生说,让我们……准备后事了。”
雷坤的声音,充满了无力。
“我现在就在协和的特护病房外,周老的家人都在,他们……他们想请陆先生,再出手一次。”
这话,说得很艰难。
他们都知道,陆尘是神,不是医生。
请神出手救凡人,那是天大的恩情,求一次,已经是天大的造化。
没人,有脸求第二次。
可。
那是一条人命。
一个对昆仑有过大功的人。
秦羽墨没说话,她看向陆尘。
这种事,她做不了主。
陆尘拿过电话。
“把周老的生辰八字,发给我。”
电话那头的雷坤,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狂喜。
“是!先生!”
很快,一串数字,发到了陆尘的手机上。
陆尘看着那串数字,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的划着,像是在推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