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
是倒在地上,状若疯癫的丹青圣手。
和满墙的,那些瞬间变得黯淡无光的…死物。
陆尘在哪?
此刻。
他正在京城一个不起眼的胡同里。
坐在一个小马扎上。
他面前,是一个残局。
象棋。
对面坐着一个,穿着跨栏背心,摇着蒲扇,满脸愁容的胡同大爷。
“年轻人…”
“你这步马,走的…不讲道理啊…”
陆尘笑了笑,喝了口茶。
“下棋嘛。”
“讲什么道理。”
大爷抓耳挠腮。
他盯着那小小的棋盘,额头上的汗,顺着皱纹就流下来了。
他想不通。
这步马,怎么就能跳到这个地方来?
它前面,明明别着腿。
它后面,又被自己的象给挡着。
它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不讲道理。
完全不讲道理。
可它就这么来了。
一来,就封死了他所有的路。
他那固若金汤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嘿。”
陆尘拿起自己的“帅”,往前,走了一步。
很小的一步。
甚至有点可笑。
老帅亲征?
可就是这一步。
“将。”
大爷手里的蒲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在了椅子上。
输了。
死局。
彻彻底底的死局。
他想了一辈子棋,钻研了一辈子棋谱,自认这胡同里,乃至这片区,都再无敌手。
今天,他被一个年轻人,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杀的片甲不留。
“年轻人…”
大爷的声音,有点发颤。
“你这棋…跟谁学的?”
“没跟谁学。”
陆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自己琢磨的。”
他看着那盘棋。
“棋盘上的规矩,太多了。”
“马走日,象飞田,车走直线炮翻山。”
“可要是,你的马,想走直线呢?”
“你的炮,不想翻山呢?”
“那该怎么办?”
大爷听愣了。
这是什么话?
这是…这是离经叛道!
“那…那不成胡下了吗?”
“是胡下。”
陆尘笑了。
“可我赢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那个大爷,对着一盘残局,失魂落魄。
一辆车,悄无声息的停在胡同口。
秦羽墨走下来,为陆尘打开车门。
“都解决了。”
她轻声说,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崇拜。
“柳公权当场就疯了,他的那些徒子徒孙,现在正堵在昆仑集团门口,想求见‘归墟’先生,哪怕是看一眼那幅虾,也行。”
“嗯。”
陆尘坐进车里,闭上了眼睛,好像有点累了。
“国内书画界,一夜之间,奉昆仑为尊。我们的话,现在就是圣旨。”
秦羽墨发动车子,车子平稳的驶出胡同。
她一边开车,一边继续汇报。
“但…又遇到新麻烦了。”
“嗯?”
“中医药。”
秦羽墨的眉头,蹙了起来。
“昆仑的生物科技,已经能从很多草药里,提取出远超传统工艺的有效成分。我们准备推出一批保健品和特效药,本来是好事。”
“可消息一放出去,就捅了马蜂窝。”
“国内那帮国医圣手,以‘济世堂’的堂主,药圣华九针为首,联名发了声明,斥责我们是数典忘祖,是用西方的蛮横手段,来糟蹋和亵渎我们中医的瑰宝。”
“他们说,中医讲究的是君臣佐使,是阴阳调和,是药气,而不是什么狗屁的‘有效成分’。”
“华九针放话了,说我们昆仑要是敢推出那些‘不伦不类’的药,他就要让整个中医界,对我们昆仑,不死不休。”
“他地位太高了,据说当年曾为一号shou长续过命,人脉通天。他一发话,现在我们连药材都很难买到了,所有药农都不敢供货给我们。”
秦羽墨说完,车里的气氛,有点压抑。
这是一个比书画界,比古玩界,还要传统,还要排外的圈子。
因为它牵扯的,是人命。
是传承了数千年的…道统。
陆尘始终闭着眼,靠在座椅上。
好像睡着了。
秦羽墨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她知道,不能再给他压力了。
过了许久。
就在车子快到庄园的时候。
陆尘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那个华九针…”
“他的针,有多快?”
秦羽墨一愣。
“啊?”
她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针有多快?
“据说…据说他的九转还阳针,能在半秒之内,刺出九针,封死人的九处大穴,神鬼莫测…”
秦羽墨凭着记忆回答。
“哦。”
陆尘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太慢了。”
然后。
他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秦羽墨的心,却“砰”的一下,落回了肚子里。
她知道。
稳了。
国内中医药界那片天,马上,也要姓昆仑了。
时间匆匆。
新的麻烦,很快就来了。
这次,是在国内。
“老板,我们准备进军的古董文玩拍卖行业,遇到了阻力。”
林薇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凝重。
“我们的专家团队,前段时间在潘家园淘到了一件宋代的官窑笔洗,本来准备作为我们昆仑拍卖行的开业重器,结果……”
“结果怎么了?”
秦羽墨皱眉。
“被‘玉京楼’的阎三指,当众断成赝品了。”
“阎三指?”
秦羽墨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对,阎三指,本名阎立本,国内古玩鉴定领域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他说他有三根手指,一搭眼,二搭手,三搭心,三指之内,必断真伪,从无错漏。他在圈子里的地位,就跟之前的燕白石,顾长风一样,他说的话,就是规矩。”
林薇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现在整个圈子都在看我们昆仑的笑话,说我们这些搞资本的,不懂底蕴,拿着仿品当宝贝,还没开业,声誉就一落千丈。”
“东西确定是真的吗?”
“我们的团队用所有科学仪器都检测过了,各项数据都符合,但……阎三指说,鉴定这东西,不能光靠仪器,靠的是‘气’,他说我们的笔洗,没有那股‘千年气’。”
秦羽墨觉得一阵头疼。
又是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她可以调动千亿资本,可以掀起商业战争,但却拿这种所谓的“规矩”和“底蕴”毫无办法。
陆尘正在院子里,用一根柳条,逗着池塘里的锦鲤。
他听到了秦羽墨打电话的内容,嘴角微微上扬。
“气?”
他轻笑一声。
秦羽墨挂了电话,一脸疲惫的走了过来,习惯性的从后面抱住陆尘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背上。
“我好累啊,陆尘。”
“又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了?”
陆尘转过身,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嗯,一个叫阎三指的老头,说我们的东西没‘气’,我总不能……去给他造点‘气’出来吧?”
秦羽墨难得的说了个冷笑话。
“气,不是造的。”
陆尘拿起旁边一块普通的石头,握在手里。
“是养的。”
他松开手。
那块原本平平无奇的石头上,竟出现了一层温润如玉的光泽,表面似乎还有淡淡的纹路在流转,仿佛经历的千年的风霜洗礼。
秦羽墨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这……这是……”
“一点小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