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墨被他血红的眼睛和狂暴的气息吓得浑身冰凉,心脏狂跳。
她猛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
“我...我就捏了一下!隔着布料!没碰到里面!手!我的手没事!”
她慌乱地把自己刚才掏布袋的右手伸出来,掌心向上。
灯光下,那只手白皙干净,除了指尖有些用力过度的发白,没有任何异常。
陆尘确认没有沾染毒液的痕迹,又猛地扫向她的脸,脖子,裸露在外的腿...
尤其是腿根那片之前让他误会的湿润区域。
秦羽墨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又羞又怕,双腿紧紧并拢,裹着外套的身体蜷缩起来。
“你看什么!我说了没事!”
“先生!”雷坤急促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
“龙在天...龙在天开始呕血了,黑色的,和苏文和一样!那年轻医生尸体...尸体在融化!”
融化?
陆尘猛地回头。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那团暗红粘液,又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边,脸色惨白如纸的秦羽墨。
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瞬间炸开。
这毒,不仅致命,还会毁尸灭迹。
如果...
如果秦羽墨真的沾上一点...
哪怕只是皮肤接触...
他不敢想下去。
“处理掉!”
“所有接触过尸体和伤者的人,立刻隔离,用生石灰,远离水源,快!”
他一边吼,一边迅速用另一只干净的手。
从自己衬衫下摆撕下一大块相对干净的布。
飞快地擦拭着沾了毒液的手指。
“是!先生!”雷坤的声音带着赴死的决绝,脚步声迅速远去。
陆尘扔掉那块擦过毒液的破布,再次看向秦羽墨。
“脱掉!”他指着她身上那件沾了他血污的外套。
“什么?”秦羽墨愕然。
“脱掉!”陆尘再次低吼。
“这外套沾过我的血,也沾过外面的血,谁知道有没有被污染,立刻脱掉!”
“所有衣服!全部!”
全部?
秦羽墨的脑子嗡的一声。
在刚刚经历了被撕裂裤子的羞耻之后,现在他竟然让她...
全部脱?
她死死瞪着陆尘,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想死就脱!”陆尘的声音狠狠扎进她的耳膜。
他看着她惨白的脸和倔强含泪的眼睛,心头那股狂暴的怒意和后怕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他猛地俯身,一只手再次伸向她裹着的外套。
这一次,不是为了撕开,而是要强行剥掉这层可能致命的屏障。
“别碰我!”秦羽墨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后一缩,后背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同时双手疯狂地挥舞着,想要打开陆尘伸过来的手。
混乱中,她的指甲狠狠划过陆尘的手背。
三道清晰的血痕瞬间浮现。
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陆尘的手顿在半空。
他看着自己手背上那三道新鲜的,带着秦羽墨反抗痕迹的伤口,又看向蜷缩在墙角,像一只被逼到绝境,彻底失控的小兽般的秦羽墨。
她裹着那件宽大的,染血的外套,长发散乱。
沾着他鲜血的手指,缓缓收紧。
房间内死寂。
只有喘息声。
浓烈的血腥味。
刺鼻的毒物气息。
绝望的哭腔。
还有...
一切都混乱到了极点。
陆尘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想要将她彻底剥开检查干净的暴戾冲动。
理智艰难地回笼一丝。
强行剥衣,只会让她彻底崩溃,甚至可能做出更激烈的反抗。
万一在挣扎中不慎沾染了哪里。
他不敢赌。
他闭了闭眼,不再靠近,反而后退了一步,拉开一点距离,降低压迫感。
尽管他周身弥漫的血腥煞气并未减弱半分。
“听着。”
“那毒,沾上一点皮肤就可能致命。”
“这外套。”
“外面沾了我的血,可能还有别的。”
“里面,你贴身,不能留,现在自己脱掉,所有,一件不留。”
“我背过去,雷坤很快会送干净衣服和消毒水进来。”
“你处理好自己,尤其是任何可能接触过布袋的地方,用消毒水反复冲洗。”
说完,他竟真的毫不犹豫地转过身,高大的背影对着她,面向那破碎的房门和门外走廊的黑暗。
秦羽墨羽墨愣住了。
看着陆尘宽阔却染满血污,绷紧如岩石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心头。
屈辱感并未消失,但混合了劫后余生的恐惧,以及对眼前这个男人。
在这种时刻竟还保留着一丝可恨的克制的茫然。
楼下传来更加急促的脚步声,是雷坤在指挥处理那些正在融化的尸体。
秦羽墨羽墨猛地打了个寒颤。
什么羞耻,什么屈辱,在融化二字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开始撕扯身上那件宽大的外套。
外套被粗暴地扔在地上。
然后是里面被撕裂的运动裤和湿透的底裤。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赤裸的身体,激起一片细小的颗粒。
她甚至能感觉到腿间那未干的湿意接触到冷空气带来的收缩感。
她看也没看墙角那堆散发着血腥和男性气息的衣物,像躲避瘟疫一样赤着脚冲到房间角落的独立卫浴门口,猛地拉开门冲了进去。
“砰!”浴室门被她用力关上,反锁。
很快,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几乎是用尽全力搓洗身体的水声。
陆尘依旧背对着房间,一动不动。
听着身后传来的水声中的,细微的啜泣。
他紧抿着唇。
手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真的强行。
雷坤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叠得整整齐齐的女式衣物,还有一大瓶气味刺鼻的消毒水。
他看了一眼背对着房间,如同磐石般的陆尘,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堆染血的,撕碎的衣物。
最后落在紧闭的浴室门上,里面传出激烈的冲水声。
他立刻明白了状况,将衣物和消毒水轻轻放在门口相对干净的地面上,对着陆尘的背影低声。
“先生,东西放门口了。”
“楼下处理得差不多了。”
“龙在天和苏文和暂时稳住了,但情况很糟。”
“那个医生化得只剩骨头了。”
陆尘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雷坤无声地退下。
水声持续了很久,久到陆尘手背上渗出的血珠都开始凝固发暗。
终于,水声停了。
浴室门锁“咔哒”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