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是个好心的,给林知月普及了一下全兴路。
简言之,那是沪市贫苦人家的集中地,偷盗盛行。
不是她这种穿着考究的人家该去的地方。被偷是小,万一发生更糟糕的事,就……
林知月笑笑,对师傅道了谢,下了人力车,多给师傅打赏了两块钱。
“师傅,麻烦你在外面等等我。”
师傅忙不迭答应,去了街对面。
林知月照例穿上灰布衫,戴上帽子和口罩进了一个昏暗的巷子。
她刚一露头,两个半大小子跑过来。
“这是剩下的钱。”林知月拿出十块钱交给二人。
又接着问:“没有让他看到你们的脸吧?”
一人摇头,“那哪能呢?”
另一人附和:“放心吧。绝对没有。”
“那手表你们留着是个祸害,找个机会还给他。”
再三交代一番后,林知月不再逗留,转身出去。
耽搁这一会儿,林知月到平和饭店的时候有些晚。
与以往热闹的百人宴会相比,今天的宴会实在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就这,前来贺寿的也有上十家,并都带着自己最宝贝的儿子或者孙子。
吴莉婷陪在老爷子身边,看到林知月,连忙跑过来。
“怎么现在才来?”
林知月轻答:“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吴莉婷领着她来到吴老爷子跟前,“爷爷,看谁来了?”
吴老爷子闻声转头,停下与旁边人的交谈,声音含笑:“知月啊,好久没见。又漂亮了。”
林家的事,他听说过一些,林知月他是看着长大的,自然会多偏袒她一些。
林家最近两年对林知月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
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过多干预。
如今看着明显比之前淡然很多的林知月,他略有欣慰。
林知月亲切地挽住他胳膊,得体地笑道:“爷爷,生辰快乐。”
她拿出一幅画送给吴老爷子。
别的不说,上辈子林知月的绘画技术在圈里还是相当知名的。
她的画属于超现实主义写实派,主打一个还原现实。
这种画法在70年代才开始在漂亮国兴起,现在的夏国还没有。
莉婷说老爷子生辰的时候,林知月就在思考送老爷子什么礼物。
太贵的她买不起也送不起,太次的又拿不出手,只能从自己擅长的下手。
回林家后那几天,她一有空就描描画画。
还好手艺并没有因为换个身体而生疏,凭着顺走的照片和原主记忆里吴老爷子的形象,她给他画了一幅超写实的肖像画。
时间短是短了点,不能做到所有画面都能详细描绘,但做到人物立体逼真还是可以的。
听说是自己画像,吴老爷子好奇地当场打开画像。
只见画中的人物端坐在金丝楠木长椅上,目光悠远地看着众人。
画面整体看着庄重肃穆,但细瞧人物脸上带笑,背景画布上一棵高大的长寿松,桌上果盘正中盘着一颗长寿桃。
细节把控精准,不仅把老爷子严肃又和蔼的形象表达的淋漓尽致,还合了画的立意。
登时,众人“哗”声一片。
“吴老,要不是你就在眼前,我还以为你跑画里面去了。”
“吴老,不是你拍的照片吧?”
“要我看,这比照片还形象精准呐。”
“这画竟比相机还清晰。”
听到众人的夸赞,老爷子眉开眼笑,与有荣焉。
“哈哈哈哈……”
“小月啊,有心了。”
吴老爷子笑着拍拍林知月。
林知月含笑,“您老喜欢就好。”
随着众人的寒暄,吴莉婷悄悄拉过林知月,伸手挠她,假装生气道:
“好啊,你个林知月。偷偷送这么一份大礼,生生把我的比下去。”
“你送的什么?”林知月笑着躲闪,好奇问道。
“还不是按以往那样。一尊和田玉佛呗。”
往年的传统都是送一尊玉佛,今年只是增加了尺寸,但与林知月的一比,用心程度就稍显逊色。
林知月简直无力吐槽,自嘲道:“我也想送,但我哪有资本送玉佛。”
想到她如今的境况,吴莉婷了然点头。
“算你有良心。我看爷爷很喜欢这个礼物,没白疼你。”
林知月:“那不是托你的福嘛。”
一句话哄得吴莉婷喜笑颜开,“那是。”
遂又疑惑发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绘画了?”
林知月说这两年学的,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另一边。
“她怎么来了?”林知阙自语。
林屏找到林知阙,低声嘱咐,“今天在场的都是之前的风云人物,你趁此机会多认识认识。”
林知阙低头应是。
人群那边传来喧哗。
林屏这才注意到林知月,“她怎么在这里?!”
不高兴地吩咐林知阙,“让她赶紧回家去。”
这时人群中对林知月夸赞的话语,一浪又一浪地随着人群的涌动传过来。
林屏脸色越加不好看,林知月除了闯祸,还能干什么!
他也不等林知阙过去,压着怒气,自己朝林知月的方向走去。
吴莉婷正跟林知月咬耳朵:
“我爷爷对你的喜欢都快超过我了。
林知月失笑:“那我分你一半?”
“林知月。”
林知月抬头,见是林屏,刚刚还扬起的嘴角,一下子平了。
林屏大踏步上前,要拽林知月。
林知月不动声色地避开。
真的反了天了。
林屏忍住动手的冲动,低声喝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知月静静看着他没动,“有什么话,你在这说。”
林屏咬了咬牙,额上青筋暴起,好言相劝:“知月,听爸话啊。你先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林知月侧过身,喝了一口葡萄酒。
“有事,不回。”
“你……”没想到林知月能当场反驳他,让他下不来台,林屏眼睛瞪得溜圆。
吴莉婷看看林屏,眼底藏着不屑,漫不经心道:
“林伯父,知月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知道的吧,宴会呢也是我邀请的她。”
“所以今儿个,她是属于我的。您慢慢喝,人我带走了。”
说完,吴莉婷拉着林知月去了别的地方。
林屏脸上的肌肉不停抖动,好好好,竟敢当着外人的面忤逆他,让他难堪。
等回家,他一定要好好教教她规矩。

吴莉婷带着林知月,哪里聚集着年轻男性,就往哪里钻。
“司马昭之心”明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林知月无奈的很,东张西望试图转移她注意力。
“你不说唐季回来了吗,怎么没看到他?”
吴莉婷喝一口果汁:“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这个死娘娘腔,前天就回来了,但是听说做了什么大事,惹得他老子生了好大的气,被关了禁闭。”

打小就乖巧听话的唐季能干出什么大事?林知月很好奇。
她试图为唐季正名,“你别老叫他娘娘腔,他就是比较精致一点而已。”
吴莉婷不赞同地撇嘴,“精致过头就是娘娘腔。”
“一个男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脸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不是娘娘腔是什么?”
想到什么,她突然紧紧盯着林知月,怀疑道:
“‘娘娘腔’这个外号当初还是你给取的。”
“现在这么维护他……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林知月一听,扭她腰间软肉: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我就是找他帮个忙做场戏。你想哪去了!”
吴莉婷被拧得表情扭曲了一瞬,“真没有?”
“没有。”
“不是我说,就算唐季答应……”吴莉婷停了一下,“她妈也不答应啊。”
林知月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
不过,总得试一试。
她摇摇有些昏沉的脑袋,“我去透透气,你去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