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星定在原地,粉唇微张,打好的腹稿滚到嘴边化成酸泡泡。
她忍下鼻尖酸涩,“对不起。”
那是小阿星第一次跑得这么难堪又狼狈。
回去后,小阿星躲在被窝里忍不住哭出来,又怕被大人听到只敢小声啜泣。
告诉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要放在心上。
可男孩说的一字一句,总在脑海回荡,让她不觉跟着反问自己——夏繁星,到底是为什么?
小阿星想了很久,直到大人又一次因为工作而错过自己生日,用派人临时买的蛋糕来斥责她那通不懂事的电话。
小阿星想,大概是,她从男孩身上看到了自己。
他们就像被困在这方寸之地的囚鸟,放在华丽巢穴里野蛮生长,大人赋予他们翅膀,却从未想过让他们飞走。
男孩的自由是躲在角落,拿着树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她仅仅只是想要男孩这样的自由,脚下镣铐时常困得她喘不上气,可她无法挣脱。
这之后,小阿星没再去到那个地方。
再一次见到男孩,是在剑弩拔张的偏僻小道。
哪怕被面前几个来者不善的人拦住去路,男孩那张万年不变的厌世脸依旧没有别的神情。
其中一个穿着红衣服作为代表站在最前面,指着男孩道:“跑,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小阿星认得这几人,仗着家里有背景,要同龄人对他们为马是瞻,谁要不服从就组团霸凌欺负,是这一片出了名的区霸。
相比红衣服的激动,男孩只是淡淡撩眸:“我们认识?”
“怎么,打了人就想装不认识了?”
话音刚落,一个鼻青脸肿的矮个子从他身后走出来,指着男孩嚷嚷道:“哥,就是他,那天我就让他拿点钱意思意思,他不仅不配合还敢动手打我。”
男孩扯了扯嘴角,应该是想起来了。
在平均身高只有一米四的同龄人眼里,十岁已经飙到一米七多的男孩,哪怕孤身一人气场也说不出的强大。
红衣服被这嘲讽的笑气到跳脚,忍了忍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台阶:“跟我小弟道歉,我们就放你一马。”
男孩嗤了声:“怂狗。”
小阿星两眼一黑,都这个时候竟然还敢挑衅对方。
果然,被激怒到的人就要往前冲。
拳头还没落下,就被突然冲出来的身影挡住。
小阿星跑得急,胸口剧烈起伏,脚刚站稳,手已经下意识抬起:“不,不要打架。”
多年邻里,红衣服是认得小阿星的,“干嘛,你要帮他啊?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搬来这里?跟他这种人靠近会惹一身臭的。”
“我不知道。”小阿星如实说:“可不管是什么,都不该是你们欺负人的理由。”
虽然后来接触的少,但怎么说都在同片区域长大,小阿星这般袒护让红衣服更恼火:“你非要帮他,那就别怪我们连你也打了!”
这话吓唬不到小阿星。
“我知道他们都谁家的,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小阿星压着声对男孩说:“待会我把他们引开,你赶紧跑。”
在冲出来前小阿星没有片刻犹豫,不管是谁她都会这么做。
哪怕是半个月前让她受挫又难过的人。
归根结底,至始至终想要交朋友是她单方面的意愿,对方同样也有拒绝的权力。
可如果因为记恨在心而视而不见,那她和这群霸凌者也没什么区别。
小阿星摊开双手企图把身后的人挡住,殊不知不过一米三的她,在男孩面前就像小鸡仔不自量力想护着老鹰般。
男孩眸色
微沉:“让开。”
“等等!”知道对方真敢动手,小阿星咽了咽口水,尝试继续劝导:“老师说远亲不如近邻,邻居之间就像是亲人,要,要和睦相处,相,相亲相爱,打架不好。”
以为在憋什么大招,结果憋红了脸,就飘过来根羽毛挠痒痒。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小阿星天真,笑小阿星蠢到把这种人当朋友。
更难听的羞辱红衣服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
男孩拳头又快又凶,不是一天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