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
顾家人在无数敬畏的目光中,离开了酒店。
苏晚晴的惨败,成了今晚所有人心中,最深刻的烙印。
没有人再敢轻视那个看起来温婉无害的孟听雨。
更没有人,再敢质疑她在顾承颐心中的地位。
回到顾家大院。
李秘书扶着顾承颐回到书房。
“先生,都安排好了。”
李秘书递上一份文件,声音里压抑着一丝兴奋。
顾承颐接过文件,翻开。
那上面,是京城各大媒体的联系方式,以及明天即将刊登的,关于孟听雨身世的“独家爆料”。
只不过,这一次的“爆料”,版本与之前截然不同。
所有的稿件,都出自顾家旗下媒体集团最顶尖的笔杆子之手。
文章从二十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写起,将孟听雨塑造成了一个身世成谜,被歹毒养父母虐待,却依旧坚韧不屈的悲情女主。
里面附上了李家在村里横行霸道的证据,张桂芬好赌的证明,以及李建军家暴的邻里证词。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
由京城最权威的医疗机构出具的,一份关于顾承颐和顾念念的,dna亲子鉴定报告。
铁证如山。
舆论的反转,只需要一夜。
顾承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苏晚晴以为她在借刀杀人。
殊不知,她和李家那几个蠢货,从一开始,就只是他棋盘上,用来请君入瓮的,一颗废子。
“告诉他们,明天按计划进行。”
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欺负我顾承颐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他要用这场由苏晚晴亲手点燃的,愚蠢的闹剧,做成一个最完美的舞台。
不仅要为孟听雨洗刷所有污名,更要钓出那条,在背后潜伏了二十年的,真正的大鱼。
这场戏,他才是唯一的,导演。
次日清晨的京城,还未从昨夜那场顶级晚宴的余波中彻底苏醒。
第一缕阳光刺破薄雾,洒在报童匆匆的自行车上。
街头巷尾的报刊亭前,已经排起了罕见的长队。
人们的目光,都被一份报纸上那触目惊心的巨大标题,牢牢吸附。
《真相:一场泯灭人性的交易》
黑色的宋体字,粗重得如同墓志铭,刻在整个头版之上,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审判意味。
报道的开头,并非枯燥的文字。
而是一张高糊却依旧能看清轮廓的照片。
顾家那扇庄严气派的雕花铁门前,几个中年男女正张着嘴,面目狰狞地叫嚣着,形态丑陋不堪。
他们的对话,被清晰地用文字记录下来。
“没错!就是我们卖的!她孟听雨就是我们养的一条狗,我们把她卖给李家换彩礼,天经地义!”
“她生的那个野种,本来就该死在乡下!还想攀高枝?做梦!”
字字句句,是赤裸裸的,毫无人性的自白。
舆论的第一颗炸弹,轰然引爆。
紧接着,是第二组照片。
同样是这几个人,在一家咖啡馆的角落里,点头哈腰地从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手中,接过一个厚厚的信封。
那个女人的侧脸,尽管被刻意模糊处理,但那标志性的大波浪卷发,以及手腕上那块限量款腕表,京城名媛圈里,无人不识。
苏晚晴。
照片下方,还有一张交易图片。
一个匿名人,给城南一家三流小报社,送了一笔足以让他们闭着眼睛编故事的“封口费”。
证据链,清晰,完整,冰冷。
如果说前面的内容是利刃,那接下来的篇幅,便是淬了毒的钢针,一针一针,扎进所有看客的心里。
平山镇。
那个偏远、贫瘠,几乎被遗忘的小镇,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京城所有人的视野里。
记者深入的采访,揭开了一个被尘封多年的,血淋淋的真相。
“听雨那孩子?可怜哦……从小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冬天连件厚衣服都没有。”
“她那个母亲就是个赌鬼,输了钱就拿孩子出气,我们半夜经常能听到打骂声。”
“还有那个李建军,就是个畜生!娶了听雨,就没把她当人看,孩子高烧快死了,他都不肯拿钱出来看病!”
“念念那孩子,瘦得跟小猫似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邻里们朴素而沉重的话语,配合着几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小小的孟听雨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缩在墙角。
另一张,是李家那破败的院子里,年轻的孟听雨抱着襁褓中的女儿,眼神空洞而绝望。
所有的污蔑,所有的脏水,在这些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同情,与滔天的愤怒。
而这篇报道的结尾,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经查,孟听雨养父母孟德海、张桂芬名下一个从未使用的账户,于二十年前,曾收到一笔高达五万元的巨额汇款。】
【该笔资金来路不明,根据我国相关法律,其行为或已涉嫌人口贩卖……】
整个京城的舆论场,彻底炸了。
从最初的豪门八卦,情爱纠葛,瞬间升级为一桩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
如果说之前人们还在津津乐道于顾家那点风流韵事。
那么现在,所有人的心头,都只剩下一种情绪。
彻骨的寒意。
以及,对施暴者的,无边愤怒。
风向,在短短一个上午,以一种排山倒海的姿态,彻底逆转。
“畜生!简直不是人!”
“那个苏晚晴也太恶毒了!自己得不到,就买通人渣毁了别人?”
“心疼孟小姐和那个孩子,她们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必须严查!人口贩卖,这是重罪!”
唾骂声,淹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苏家的电话,几乎被打爆。
苏家宅邸。
气氛,压抑得如同冰窖。
那份被无数人传阅的报纸,被狠狠地摔在光洁的大理石茶几上。
苏晚晴的父亲,苏振邦,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他的声音,没有暴怒,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淬了火的失望。
苏晚晴穿着一身丝绸睡衣,头发凌乱,那张往日里精致美艳的脸,此刻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