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萧执的手还悬在半空,目光如鹰隼般锁住苏晚。她偏头躲闪的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那绝非一个只会弹琴跳舞的柔弱花魁该有的身手。
苏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大脑飞速旋转。暴露了!彻底暴露了!
就在她以为萧执会立刻命人将她拿下严刑拷问时,他却缓缓收回了手,脸上那锐利如刀的表情竟慢慢收敛,重新变得深不可测。
他转身走回书案后,坐下,甚至拿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这反常的平静,比直接的暴怒更让苏晚感到恐惧。
“反应很快。”萧执淡淡开口,听不出情绪,“看来摘星楼,不仅教琴棋书画,还教些防身之术?”
苏晚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既然伪装已被撕开一角,再哭诉柔弱已是徒劳。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不再完全是之前的惶恐,多了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倔强和冷冽。
“王爷说笑了。”她声音微哑,却清晰了许多,“风尘之地,鱼龙混杂,若无一星半点自保之力,只怕活不到今日。方才民女失态,只是……只是不惯与男子如此接近,请王爷恕罪。”
她将异常反应归结于“风尘女子的自保”和“女子的羞怯”,这是一个勉强能说得通,但绝对无法让萧执采信的解释。
萧执看着她迅速调整状态,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快得无人察觉。
“是吗?”他语气玩味,显然不信,却不再追问。他将那半块令牌往前推了推,“既然你喜欢,拿去。”
苏晚彻底愣住。他抢走,又还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
“本王对破铜烂铁没兴趣。”萧执打断她,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只是提醒苏姑娘,京城水深,有些东西,碰了会烫手。有些人,查了会没命。”
这是警告,也是……提醒?
苏晚心中惊疑不定,迟疑着上前,拿起那半块令牌。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
“民女……谢王爷赏。”她低声道,完全摸不清他的路数。
“退下吧。”萧执重新拿起奏章,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苏晚如蒙大赦,又记腹狐疑,行了一礼,几乎是逃离了这座令人窒息的书房。
回到房间,苏晚反复摩挲着那半块令牌,仔细检查。忽然,她发现令牌断裂处似乎有新的磨损痕迹,像是被人用力掰开过。
她心念一动,用力一掰,令牌竟从中间裂开,里面是空心的!藏着一小卷被烧灼过的残破纸片!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只有零星几个字:“…鹰峡…粮…勿信…王…”
落鹰峡!粮草!勿信?勿信谁?“王”?是指王爷?还是某个姓王的人?
这残片信息量巨大!它似乎指向当年父亲“通敌”案的关键——粮草问题!而“勿信”二字,更是充记了警示意味。
这纸条是原本就在令牌里,还是……萧执放进去的?
如果他放进去的,那他是在向她透露信息?引导她?他到底站在哪一边?
王府内,萧执对陈溟吩咐:“把‘勿信王’的消息,通过我们的渠道,悄悄放给御史台那位一直想扳倒本王的李御史。让得干净点。”
“王爷,这是……”陈溟不解。这岂不是引火烧身?
“水浑了,鱼才会跳出来。”萧执眼神冰冷,“有些人,藏得太深了。看看谁最先对‘王’这个字反应过度。另外,保护好她,在她查出更多东西之前,别让她死了。”
“是。”陈溟领命,心中暗惊,王爷对那位苏姑娘的态度,似乎格外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