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逃跑王妃不好惹,王爷醋坛子翻了 > 第6章 活阎王的脸

柳萌萌在醉春楼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男人。有脑记肠肥的盐商,有故作斯文的秀才,有挥金如土的纨绔,也有记脸风霜的旅人。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男人就站在书案后,玄色锦袍的衣摆在灯光下泛着暗纹,像揉碎了的夜色。墨发用支羊脂玉冠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方才漏进窗棂的月光恰好移了位置,斜斜地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鼻梁高挺,像被精心雕琢过的玉,山根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唇线分明,下唇比上唇略厚些,此刻正微微抿着,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最惊人的是他的睫毛,长而密,垂落时像蝶翼停驻,可抬眼的瞬间,那点柔和便被眼底的寒意彻底冲散——那双眼睛,黑得像深冬的寒潭,不起一丝波澜,却能把人从里到外冻成冰雕。
是活阎王萧子轩!
乞丐们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开:“长得比画上的神仙还俊,就是脾气冷得能冻死人!”原来半点不假。他确实好看,是那种带着锋芒的好看,像出鞘的剑,光华夺目,却也锋利得能割伤人,好看得让人浑身发抖。
柳萌萌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的伤口被冷汗浸得生疼。她下意识地挣扎,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片小刀片,是媚儿姐姐给她的,薄薄的,锋利得很,说是万一被抓住,能划对方一下,趁机逃跑。
“放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撑着不肯示弱。在醉春楼的日子教会她,越是害怕,越要摆出强硬的样子,不然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萧子轩挑眉看她,那眼神像在看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还敢反抗?”他的指尖稍一用力,柳萌萌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手腕像是要被捏断,藏在腰间的刀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青石板上滚了几圈,停在萧子轩的靴边。
这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侍卫。“哐当”一声,房门被推开,两个穿着银色铠甲的侍卫冲进来,手里的长刀“唰”地出鞘,刀尖直指柳萌萌,厉声大喝:“拿下!”
刀锋的寒光映在柳萌萌眼里,她吓得往后缩了缩,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屏风,雕花的木框硌得她生疼。
“不必。”萧子轩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种天生的威慑力。侍卫们立刻收了刀,躬身退到一旁,眼神依旧警惕地盯着柳萌萌,像盯着随时会扑咬的狼崽。
萧子轩松开了手。柳萌萌踉跄着后退几步,手腕上立刻浮现出几道红痕,像被铁钳夹过,又麻又疼。她捂着腕子,抬起头瞪他,眼里的倔强像刚冒头的芽,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偏要迎着风生长。
男人慢悠悠地转过身,拿起书案上的白玉盏。那玉盏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小巧,他的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此刻正轻轻摩挲着玉盏的边缘,动作带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
“说吧,谁派你来的?”他终于再次开口,目光从玉盏上移开,重新落在柳萌萌身上,那眼神像是在审犯人,“是三皇子,还是丞相府的人?”
柳萌萌愣住了。三皇子?丞相府?这些名字她只在茶馆的闲聊里听过,模糊知道是朝堂上的大人物,可她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被派来?
“没人派我!”她梗着脖子,声音因为紧张而发尖,“我自已来的!要偷也是我自已要偷,跟别人没关系!”
在醉春楼时,她就最恨被人栽赃。老鸨总爱把丢了东西的账算在她头上,说她“手脚不干净,定是勾结了外人”,每次都是红姑替她挡回去。如今到了这王府,她凭什么还要背这种黑锅?
萧子轩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浅,只在唇角漾开个微小的弧度,快得像错觉。可那笑意根本没达眼底,他的眼睛依旧冷得像冰,仿佛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谎话”。
“哦?”他拖长了语调,尾音带着点上扬的弧度,听不出喜怒,“那你可知,私闯王府,按律当斩?”
“当斩”两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落在柳萌萌耳里,却像两道惊雷,炸得她头晕眼花。
她只想着偷东西换钱,想着给红姑她们赎身,怎么就忘了,这是摄政王的王府?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的地盘?私闯这种地方,哪里是打板子、蹲大牢就能了结的?是要掉脑袋的!
柳萌萌的脸“唰”地白了,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变得发青。她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方才还紧绷的脊背垮了下来,她靠着屏风滑坐到地上,手心的伤口和手腕的红痕都不疼了,只剩下一种从脚底往上冒的寒意,冻得她浑身发抖。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别说救姐姐们,连自已的命都保不住了。
她想起红姑推她出门时的眼神,想起媚儿姐姐塞给她剪刀的手,想起素心姐姐捅破的窗纸……她们把唯一的希望给了她,她却这么不争气,刚跑出来就把自已送进了鬼门关。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不是不怕死,只是不想这么窝囊地死,更不想辜负那些护着她的人。
萧子轩看着她突然红了的眼眶,看着那豆大的泪珠滚落,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快得让人抓不住。他见过太多哭哭啼啼的女人,有装的,有真的,有求怜悯的,有博通情的,可眼前这丫头的眼泪,却透着种不一样的味道——不是害怕,倒像是……委屈?
他皱了皱眉,把白玉盏放回书案,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怎么?知道怕了?”他的语气依旧冰冷,却没再提“当斩”的事。
柳萌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她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起,像只被雨淋湿的蝴蝶,可那双眼睛里,却依旧藏着点不肯熄灭的光。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我只是……只是想换点钱……”
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想换钱,却不能说出来钱是要给谁的——她不能把红姑她们牵扯进来。
萧子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判断她的话有几分可信。他没说话,转身走到书案后坐下,重新拿起笔,似乎要继续写字,却又停住了,指尖在宣纸上轻轻点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屋里静得可怕,只有那点轻响,和柳萌萌压抑的抽泣声。侍卫们依旧站在门口,像两尊石像,目光如炬。
柳萌萌缩在地上,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自已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是被直接拖出去砍头,还是会被扔进大牢慢慢折磨。她甚至开始后悔,后悔当初没听媚儿姐姐的话,学门正经手艺,哪怕是去绣坊当学徒,也比现在强。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
她只能攥紧了拳头,把那半块藏在怀里的玉佩硌得更紧些。至少,死的时侯,能带着点和姐姐们有关的东西。
萧子轩终于停下了笔。他没回头,声音透过灯光传过来,依旧没什么温度:“抬起头来。”
柳萌萌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蛛网。
男人转过身,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