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中原血:起义 > 第5章
漠北的风裹着血腥气,吹得安乐寨的残旗猎猎作响。寨门紧闭,城墙上却连个守卫的人影都没有——张贵华站在议事厅里,指尖捏着三根金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后的草席上,崔广富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吴守军的腿被铁链锁着,伤口化脓的地方还在往外流黄水。
“杨中军的兵离寨只有三里了。”刘文琦握着柳叶剑,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西金……她真的会带兵攻进来?”
张贵华没说话,只是把金针插进崔广富的穴位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他想起裴家辉断臂时的血,想起王西金如今眼底的麻木,喉结滚了滚:“她会来,但我们不能退。这寨里还有两百多流民,退了,他们就成了杨中军的刀下鬼。”他转头看向刘文琦,“按计划来,城墙上挂起‘降旗’,寨门留条缝,让他们觉得我们已经没力气反抗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招——空城计。安乐寨本就没多少兵力,崔广富和吴守军重伤,五虎只剩他和刘文琦,若不赌一把,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一、兵临城下
半个时辰后,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王西金骑着黑马,玄铁刀斜挎在腰间,刀鞘上的缠枝纹沾了层黄沙,却依旧锋利得吓人。她身后,杨中军的大军列成方阵,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而军师潘磊,正骑着马跟在杨中军身侧,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眼神像鹰隼般扫过安乐寨的城墙。
“寨门未封,降旗半垂,”潘磊突然笑了,折扇“唰”地展开,遮住嘴角的弧度,“张贵华倒是会装样子。”
杨中军勒住马,看着城墙上那面歪歪扭扭的降旗,眼里闪过一丝疑虑:“怎么说?”
“大人您看,”潘磊指着城墙顶端,“降旗虽挂,却没有守军喊话劝降;寨门留缝,却能看到门后隐约有刀光——这不是真降,是怕我们强攻,故意示弱,想让我们犹豫。”他顿了顿,折扇指向寨墙左侧的炊烟,“再者,炊烟只飘了两缕,若真是无兵可守,流民早该慌得四处逃窜,哪还能安安稳稳做饭?张贵华是想让我们觉得‘寨内空虚却有序’,不敢贸然进兵。”
王西金的手攥紧了缰绳。她看着那两缕炊烟,想起以前在安乐寨,吴守军总在这个时辰煮沙枣粥,炊烟里都带着甜香。可潘磊的话像冰锥,扎进她心里——杨中军说过,张贵华最擅长用医术骗人,这炊烟,说不定是用来掩盖寨内兵力的幌子。
“潘军师说得对,”她声音冷得像漠北的雪,“张贵华想玩空城计,那就让他知道,这计在我面前不管用。”她抬手,玄铁刀出鞘,刀光映着她眼底的决绝,“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强攻寨门!”
二、金针难挽
议事厅里,张贵华听到城外的传令声,脸色瞬间白了。他刚给吴守军换完药,绷带还没缠好,就被刘文琦拉着往外跑:“他们要攻进来了!怎么办?”
“慌什么!”张贵华咬着牙,从药箱里翻出一把金针,“我去城墙上,你带着流民从后山密道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那你呢?”刘文琦抓住他的胳膊,“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
“我是医圣,不是武将,”张贵华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但我这金针,除了救人,也能杀人。能拖一刻是一刻,你们走得越远越好。”他推开刘文琦的手,“告诉裴家辉,若有机会,帮我劝劝西金——她不是天生的判官,是被杨中军蒙了眼。”
刘文琦还想说什么,却被张贵华推着往密道走。他回头时,看见张贵华正往城墙上走,手里攥着金针,背影单薄得像要被风吹倒。
城墙上,张贵华站在降旗下,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士兵。王西金骑着马,就站在最前面,玄铁刀上的寒光,刺得他眼睛发疼。“西金,”他扯着嗓子喊,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飘,“你真要帮杨中军杀了这寨里的流民?你忘了,你爹当年就是为了护流民,才死在关外的!”
王西金的身体僵了一下。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想起小时候父亲抱着她,说“流民也是人,要护着他们”。可潘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张贵华在骗你!他是想拖延时间,等崔广富的救兵来。你忘了裴家辉的断臂了吗?忘了那些被崔广富害死的流民了吗?”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冰冷。“张贵华,”她举起玄铁刀,“要么开门投降,要么,我踏平这安乐寨!”
张贵华知道,她听不进去了。他从袖中摸出最后一根金针,这根针淬了麻药,是他为杨中军准备的——若能靠近,或许能刺中他的穴位,让大军乱一阵。可没等他动,潘磊突然抬手,一支弩箭从他袖中射出,直取张贵华的胸口。
“军师!”王西金愣了一下,想拦却已经晚了。
金针从张贵华的手里滑落,他捂着胸口的箭伤,血顺着指缝往外流。他看着王西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他想说,西金,你看,潘磊连让你动手的机会都不给,他只是把你当刀;他想说,安乐寨的炊烟,是给流民煮的最后一锅粥,他们还没吃完……
最后,他只是笑了笑,从城墙上栽了下去,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
三、寨破人危
张贵华落在黄沙里,安乐寨的降旗突然被风卷得飞了起来,露出后面空荡荡的城墙。潘磊看着这一幕,冷笑一声:“果然是空城计。大人,下令强攻吧,寨里已经没人能挡了。”
杨中军点点头,抬手示意士兵攻城。城门被撞开的声音“轰隆”作响,士兵们像潮水般涌进寨里,手里的刀砍向那些手无寸铁的流民。
刘文琦刚把流民送进密道,就听到寨里的惨叫声。他握着柳叶剑,想回去救张贵华,却被流民拉住:“刘大侠,别去!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他回头看了眼安乐寨的方向,张贵华栽下去的地方,已经被士兵围了起来。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咬着牙,转身带着流民往关外跑——他不能死,他要活着,要找到裴家辉,要告诉所有人,杨中军的阴谋,王西金的糊涂。
可张贵华哪有那么容易去死,他早在士兵砍杀流民的时候,趁乱逃走了。
而王西金,站在寨门里,看着满地的流民尸体,看着士兵们抢掠财物,突然觉得手里的玄铁刀重得像有千斤。她想起张贵华栽下去时的眼神,想起裴家辉断臂时的那句“西金,醒一醒”,想起崔广富说的“杨中军在骗你”。
潘磊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王判官做得好。接下来,该去抓崔广富和吴守军了,他们应该还在寨里。”
王西金没动。她看着潘磊眼底的得意,看着杨中军嘴角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她以为自己在替漠北除害,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害了漠北的人。
玄铁刀从她手里滑落,“当啷”一声砸在地上。她蹲下身,抱着头,突然哭了起来,哭声被士兵的喊杀声淹没,像极了漠北的风,绝望而悲凉。
安乐寨的炊烟还在飘,只是那锅粥已经凉了,再也没人能喝到。黄沙里,张贵华的金针闪着微弱的光,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诉说着一场失败的空城计,诉说着一个医圣的决绝,也诉说着漠北的残阳下,一段再也回不去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