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卷着黄沙，把安乐寨的旗杆吹得猎猎作响。寨门上方的“安乐”二字被涂成了暗红色，像凝固的血——谁也没料到，曾护着流民、与“武林五虎”并肩守过山河图的崔广富，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穿着镶金边的黑甲，手里的帝王剑比十年前沉了三倍，剑刃上沾着的碎布，还是昨天反抗他的流民衣服上的。
一、五虎惊闻变
王西金的玄铁刀第一次在鞘里颤了颤。她从逃出来的流民口中听到崔广富的事时，正带着镖队过断刀坪，镖车的轮子陷在沙里，像她沉下去的心。“崔寨主说……安乐寨是他的地盘，流民要交五成收成，敢反抗的，就扔去喂沙狼。”流民的声音发颤，“吴守军兄弟劝过他，可他……他把吴守军的软剑都掰断了，关在寨后的石牢里！”
郭元帅的长枪往地上一插，枪尖扎进沙砾三寸深。他想起十年前在断刀坪，崔广富笑着把烤黄羊递给他，说“流民也是人，得让他们有口饭吃”；想起去年冬天，两人还一起在避风寨的火堆旁，商量着开春后开垦新田。“他不是崔广富了。”郭元帅的声音比漠北的雪还冷，“备马，去安乐寨。”
刘文琦的柳叶剑在剑柄上绕了三圈，剑身上的“守”字被他摸得发烫。他翻出当年和崔广富一起画的安乐寨图纸，指尖停在石牢的位置——那是他们当年为了防山贼建的，如今却关了最该护着的人。“他忘了为什么建寨，忘了流民的恩。”刘文琦把图纸叠好塞进怀里，“剑能护人，也能惩恶，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张贵华的药箱里，除了金针和草药，多了把磨得锋利的匕首。他想起崔广富当年为了救冻僵的流民，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冻得嘴唇发紫；想起吴守军总拿着缝好的棉袄来问他，“张大哥，你看这针脚，流民穿了会不会暖和些”。“我这针救过他，若他执迷不悟，我这刀也能刺向他。”张贵华把药箱背紧，“先救守军，再找他算账。”
裴家辉的短斧在手里转了个圈，却没了往日的轻快。他熟悉安乐寨的每一条小路，当年建寨时，还是他带着人挖的排水沟。“崔广富当年说，安乐寨是流民的家，现在倒好，他成了最大的山贼。”裴家辉咬着牙，“我带路，咱们从后山的密道进去，先把守军救出来。”
二、二龙终陌路
石牢里的潮气裹着霉味，吴守军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断成两截的软剑就放在手边。他看着窗外的黄沙，想起当年崔广富救他时说的话：“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我护着你，护着流民，让大家都有个家。”可现在，那个喊他“兄弟”的人，却成了毁了家的人。
“守军！”裴家辉的声音从密道里传来，手里的火把照亮了石牢。吴守军抬起头，眼里的光像燃起来的火星：“你们来了……崔大哥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断。
崔广富的黑甲在火把下泛着冷光，帝王剑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五虎？你们倒是来得快。”他微微一笑，露出森白的牙，“怎么，想救他？先过我这关。”
王西金率先拔出玄铁刀，刀光映着她冷冽的眼：“崔广富，你忘了建安乐寨的初心？忘了流民是怎么跟着你过苦日子的？”
“初心？”崔广富嗤笑一声，帝王剑猛地往地上一劈，震得石牢的土往下掉，“初心能当饭吃？现在我是安乐寨的王，天下无敌！流民要活下去，就得听我的！”
崔广富的帝王剑并非凡铁所铸，乃天外陨铁与龙脉精金融合而成，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剑身刻有北斗七星图案，剑柄则雕琢着盘旋的龙纹，威风至极，乃当今天下第一剑。
郭元帅的长枪直刺而出，枪尖带着风声：“你不是王，是暴君！今天我们就替流民，替当年的你，清理门户！”
刘文琦的柳叶剑像道银虹，直逼崔广富的手腕：“你掰断守军的剑，就是断了自己的兄弟情，今天我剑下，不留暴君！”
崔广富的帝王剑舞得虎虎生风，挡住长枪，又劈向刘文琦：“天下无敌的人，不需要兄弟！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都得死！”
张贵华趁崔广富分心，快速绕到石牢边，用匕首撬开牢门，扶起吴守军：“你怎么样？能走吗？”吴守军点点头，捡起断剑，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张大哥，我想再劝劝他……”
可没等他开口，崔广富的帝王剑就朝着裴家辉刺来。裴家辉的短斧仓促格挡，斧柄被震得发麻：“崔广富，你疯了！”
“疯？”崔广富的眼睛红得像血，“我没疯！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崔广富是天下第一！谁拦着我，谁就得死！”他猛地发力，帝王剑扫向王西金，却被郭元帅的长枪死死抵住。两人僵持着，沙砾从屋顶落下，砸在他们的甲胄上。
吴守军看着眼前的崔广富，突然想起当年江南的雨——那时他还是绣娘，家乡遭灾，是崔广富把他从水里捞起来，说“以后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他握紧断剑，一步步走向崔广富，声音带着哭腔：“崔大哥，你回头吧！安乐寨不是你的，是大家的！你忘了我们一起挖野菜、一起救流民的日子了吗？”
崔广富的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可很快又被戾气取代：“少废话！你再拦我，我连你一起杀！”他举起帝王剑，就朝吴守军劈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刘文琦的柳叶剑最快，他猛地扑过去，剑身在崔广富的刀刃下划出火花，却还是没能完全挡住——刀尖擦过吴守军的胳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守军！”张贵华急忙扑过去，拿出金针给吴守军止血。崔广富看着吴守军胳膊上的血，眼里的红褪去了些，可嘴里还是硬着：“谁让他拦我……”
郭元帅抓住机会，长枪猛地往前一送，枪尖刺穿了崔广富的黑甲，停在他的胸口前。“崔广富，你输了。”郭元帅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不是天下无敌，你只是丢了心。”
崔广富低头看着胸口的枪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输了？我怎么会输……我是天下无敌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帝王剑从手里滑落，“守军，对不起……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