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的积雪没到膝盖,每向前迈一步,都要先将腿从厚重的雪层中拔出来,再深深踩进另一处松软的雪堆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耗费极大的力气。
呼啸的寒风穿过光秃秃的枝桠,卷起漫天雪沫,打在人脸上像针扎一样疼,还发出“呜呜”的怪响,像是无数冤魂在暗处哭嚎,与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压得人胸口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水淼淼用厚厚的棉被将虎子裹了三层,只露出一张小脸,自己身上也裹着闫屿安给的狐裘披风,却还是觉得寒气顺着衣领、袖口往骨子里钻。
她将虎子紧紧抱在怀里,尽量让他远离风雪的侵袭。
感受到怀中小小的身体在轻微颤抖——既是因为彻骨的寒冷,也是因为牵心蛊未除的隐痛,她连忙将脸贴在虎子的额头上,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声音放得又轻又柔:“虎子乖,再忍忍,闫大哥很快就能找到出路,我们马上就能甩掉那些坏人了。”
虎子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小脑袋轻轻靠在水淼淼的肩膀上,小声应道:“淼淼阿姨,我不疼,你别担心。”
话虽这么说,他攥着水淼淼衣襟的小手却悄悄收紧,额头上还是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水淼淼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却只能加快脚步,紧紧跟着前面的闫屿安——她知道,此刻的任何迟疑,都是对保护他们的禁军兄弟们最大的辜负。
闫屿安走在最前面,一手握着佩剑的剑柄,剑鞘斜挎在腰间,另一只手用力拨开挡路的枯枝。
那些枯枝上挂着厚厚的积雪,一碰就簌簌落下,砸在他的肩头、帽檐上,很快就在玄色的衣袍上积了一层白霜。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沿途的树干,仔细搜寻着狼王之前留下的标记——那是用三块棱角分明的石子,在树干离地三尺的位置摆成的小三角形,石子缝隙里还嵌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泥,是狼王特意做的记号。
可此刻风雪太大,不少标记被新落的积雪掩埋,还有些被风吹断的枯枝挡住,找起来格外费力。
“世子爷,后面的人追上来了!离我们不到半里地了!”一名断后的禁军突然回头大喊,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他的盔甲上沾满了雪和血迹,左臂还受了伤,布条被血浸透,却依旧紧紧握着长矛,警惕地盯着身后的方向。
闫屿安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雪地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正快速移动,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连成一条长长的火龙,将沿途的积雪都映得泛红,马蹄踏在雪地上的“哒哒”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隐约听到黑衣人的嘶吼:“别让闫屿安和水淼淼跑了!抓住他们有重赏!”
他咬了咬牙,心中快速盘算——若是带着所有人一起找路,只会被黑衣人追上,到时候一个都走不了;不如让一部分人留下断后,自己带着淼淼和虎子先找到出路,再回来接应兄弟们。
拿定主意后,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二十几名禁军沉声道:“兄弟们,辛苦你们了!你们留在这里守住退路,尽量拖延时间!我带县主和虎子去找狼王的标记,一旦找到路,立刻回来接你们!”
“世子爷,这太危险了!您带着县主和虎子,我们掩护您走!”
一名禁军立刻说道,眼中满是担忧——他们的职责是保护世子和县主,怎么能让世子独自冒险?
“服从命令!”
闫屿安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坚定:“你们留在这里,才能形成防线。若是我们一起走,只会被他们一网打尽。记住,保护好自己,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们!”
禁军们对视一眼,知道世子说得对,纷纷单膝跪地,齐声应道:“属下遵命!定不负世子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