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将马鞭随手递给等候在宫门前的侍女。
那侍女身着素白棉裙,双手冻得通红,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恭敬地接过马鞭后便躬身退到一旁。
曹明远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袍角,大步流星地走进冰宫,靴底踏在光滑的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空旷的宫殿中不断回响。
穿过长长的冰廊,两侧墙壁上镶嵌的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最终抵达宏伟的正殿。
殿中央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张由千年玄冰制成的座椅,座椅扶手雕刻成冰龙缠绕的模样,龙须飞扬,栩栩如生。
座椅上坐着一名白发女子,正是极寒之城的城主白鸾——她身着一袭月白色广袖长裙,裙摆垂落在冰座上,与寒冰融为一体;一头如雪般的长发未经任何束缚,随意地垂落在肩头与后背,发丝间别着一枚冰晶发簪,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的面容年轻得不可思议,肌肤莹白如玉,仿佛一触即碎,唯有一双眸子深邃如寒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冷冽与掌控一切的从容。
曹明远走到殿中,停下脚步,缓缓抬起手,指尖捏住脸颊边缘的人皮面具,轻轻一揭——一张布满皱纹、眼神阴鸷的苍老面容被剥离,露出了底下截然不同的模样:那是一张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年脸庞,眉如墨画,斜飞入鬓,眼若寒星,清澈却又带着几分疏离,鼻梁高挺,唇线清晰,只是脸色过于苍白,透着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清冷。
他对着高台上的白鸾深深躬身行礼,原本刻意压低的沙哑嗓音褪去伪装,变得清朗如玉石相击,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依赖:“母亲,孩儿回来了。”
这少年,便是白鸾唯一的儿子,白渊。
白鸾微微抬眼,那双深邃的眸子落在白渊身上,原本冰封般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像是寒冬里的冰雪被暖阳融化了一角。
她没有立刻询问正事,反而轻声笑了笑,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外面的游戏不好玩了,还是那些猎物不听话,惹得我的渊儿不痛快了?”
白渊直起身,听到游戏二字,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鲜活:“哪能呢?母亲布置的棋局有趣得很。”
他顿了顿,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寻常玩乐:“您也知道,我手里那些傀儡身份那么多我又没必要亲力亲为,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只是连着扮了好几个月的老头子,脸上贴着重皮,说话还要刻意压着嗓子,实在有些闷得慌,便想回来看看母亲。”
他说着,上前两步,走到白鸾面前不远处,眼神中满是真切的依恋:“而且,这雪山虽大,却没什么能让我挂心的,唯有母亲在这里,我才觉得踏实。再说了,曹明远这身份毕竟扎眼,水淼淼和闫屿安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次虽让他们跑了,但我已经派人循着驿站的方向追去了,定能把他们抓回来。”
说到正事,他的语气又变得沉稳起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到白鸾面前:“对了,母亲要的冰魄草残叶,我已经拿到了。只要再把水淼淼这个引蛊人抓回来,就能按照您的吩咐,炼成噬灵蛊了。到时候,不管是朝廷的兵马,还是雪山的势力,都能轻易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