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雅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在皮肉上掐出几道弯月形的血痕,刺痛感让她混沌的思绪勉强保持清醒。
水淼淼掌心的温度滚烫,像烙铁一样熨在她手背上,那股纯粹的暖意与她心底的阴寒形成尖锐对比,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发抖。
“思雅,你别担心。”
水淼淼见她半天没说话,只当她是太过激动,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握住她的手,眼底的光亮得像山间的星辰:“暗卫查到伯母被关在雾疣山北坡的密室里,国师派了四个看守轮流值守。我带了闫屿安的鎏金令牌,必要时能调动附近的驿卒,只要我们能摸到密室门口,一定能把伯母救出来。”
思雅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她终于抬起头,视线却刻意避开水淼淼的眼睛,落在她身后的竹林上。
夕阳的光穿过竹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将她眼底的愧疚与绝望遮去大半。
“淼淼,你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她想起三天前国师将母亲从地牢里提出来的场景——老人被折磨得形容枯槁,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得渗着血,却还是强撑着对她摇头,让她别管自己。
国师站在一旁,手里把玩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语气轻描淡写:“思雅,只要你把水淼淼引到陨星洞,我就放了你母亲。要是敢耍花样,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那把匕首的寒光,和母亲绝望的眼神,像两把刀子插在她心上。
此刻面对水淼淼毫无保留的信任,她多想把一切和盘托出,可话到嘴边,又被母亲虚弱的模样堵了回去。
“是啊,都查清楚了。”
水淼淼没察觉她的异样,还以为她是放下了心防。
“我们?”
思雅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哦,我还带了两个暗卫,他们就在山脚下等着接应我们。”
水淼淼说着,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树林:“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让他们先藏在那里了。”
思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国师只让她引水淼淼一个人来,要是多了两个暗卫,计划肯定会败露,母亲也会立刻没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淼淼,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密室周围的暗哨太密集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不如让暗卫在山脚下等着,我带你从后山的密道过去,那条路是我偶然发现的,从来没人知道。”
水淼淼犹豫了一下,看着思雅恳切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听你的。那我让他们在山脚下待命,我们得手后就去和他们汇合。”
她转身对着树林的方向吹了一声口哨,两个穿着灰布短打的暗卫从树后走出来,对着她躬身行礼。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和思雅去救伯母,一个时辰后要是没回来,你们就立刻去附近的驿站调兵。”水淼淼吩咐道。
“是,世子妃。”暗卫齐声应下。
思雅看着暗卫退回树林,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被更深的愧疚包裹。
她牵起水淼淼的手,转身向后山走去:“密道在半山腰的一块巨石后面,我们得快点走,天黑前必须赶到。”
后山的路比前山难走得多,到处都是齐腰深的野草和尖锐的碎石。
水淼淼穿着男装,裤脚还是被野草上的露水打湿了,冰凉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爬。
她走得有些吃力,却还是紧紧跟着思雅的脚步,偶尔被石头绊倒,也只是笑着爬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没事,这点路不算什么。”
思雅的脚步顿了顿,看着她沾满泥土的手,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水淼淼:“淼淼,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母亲的事,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水淼淼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思雅,你说什么呢?我们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我都已经来了,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可是”
思雅还想说什么,却被水淼淼打断了。
“别可是了,我们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水淼淼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