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杵的“沙沙”声重新响起,却没了刚才的沉闷,多了几分微妙的缓和——至少,刚才的慌乱,让两人都明白了一点:彼此的在意,或许比想象中更多。
夜色渐深,树屋外的虫鸣声越来越响,像一首温柔的夜曲。
三人终于把明天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草药粉装在三个粗布包里,清瘴丸和硫磺弹放在一个小木盒里,伤药和干粮归置在角落的小箱子里,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树屋门口,就等着明天一早出发。
闫屿安要回山谷外的猎户小屋——那是他让侍卫找的临时住处,离树屋不远,既能随时关注这边的动静,又不会打扰水淼淼和雅思休息。
他站在树屋门口,手放在门把上,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陨星洞的瘴气比我想的更重。我问过附近的猎户,说洞深处的瘴气能让人迷失心智,还会引发幻觉。明天我让侍卫在洞口外五十步的地方守着,要是你们两个时辰没出来,就放信号弹——我进去找你们。”
水淼淼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墨殇的医书。
书页被油灯的光映得泛黄,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可她翻了半页,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听到闫屿安的话,她没抬头,声音很淡:“不用麻烦世子了。我和雅思熟悉雾疣山的地形,也知道怎么应对瘴气,不会有事的。”
“不是麻烦。”
闫屿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固执,他往前走了一步,离水淼淼更近了些:“你是摄政王府的世子妃,我不能让你出事——这是我的责任。”
又是“责任”。
水淼淼心里泛起一阵涩意。
她抬起头,看着闫屿安的眼睛。
油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瞳孔映得很深,她能看到里面的自己——小小的,带着点倔强的影子。
“世子的责任是北屿,是北屿的百姓,不是我这个随时会走的异世灵魂。”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明天我们自己进去就好,世子还是回京城盯着皇后吧。她还在找灵石的线索,你留在这里,万一她有动作,北屿会有危险——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闫屿安被她的话堵得语塞。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因为责任”,想说“北屿有其他人盯着,我更担心你”,想说“对你,从来都不是浪费时间”。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冰冷的回应:“皇后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不会出问题。既然你觉得是浪费时间,那我就在山谷外等着,不打扰你们。”
说完,他转身就走,玄色的衣摆在夜色里晃了一下,像一只展翅的鸟,很快就消失在树屋外的阴影里。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把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我担心你”,都关在了门外。
雅思看着闫屿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又看了看水淼淼手里翻了半页却没动的医书,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水淼淼身边:“他不是因为责任。”
水淼淼的手指顿在书页上,没说话。
她知道雅思想说什么,可她不敢承认——承认了,就会动摇;动摇了,就会舍不得;舍不得,就会像院长一样,被困在回忆里,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我娘以前跟我说过,人看在意的人,眼神是不一样的。”雅思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