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在他冷漠以对、甚至恶言相向的背后,鹿以情竟然默默做了这么多……
这些琐碎、细致、需要极大耐心的事情,是他嗤之以鼻的,却也是他此刻痛到极致时,最本能渴望的。
为什么……她从未对他提起过?
“厉总……药……”沈清璃终于端来了勉强能入口的水。
厉景骁沉默地接过药和水,吞下。
胃部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一些,但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开始泛起一种更复杂、更陌生的闷痛。
第二天,助理前来书房汇报工作,处理因之前终止与鹿氏合作而带来的一系列后续麻烦。
“……与鹿氏中断合作后,我们在东南亚的原材料供应渠道受到了很大影响,成本上浮了十五个百分点,几个老股东对此颇有微词。另外,”助理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上次……沈小姐失误的那个百亿项目,对方之所以最终愿意重新签约,其实多亏了……鹿小姐前期帮忙斡旋。”
厉景骁从文件中抬起头,眉头紧锁:“她斡旋?”
“是的,”助理硬着头皮道,“当时情况很僵,对方负责人非常愤怒。是鹿小姐私下多次拜访,替沈小姐赔礼道歉,据说是磨了很久,甚至……甚至喝了三杯白酒赔罪,才勉强让对方松口,同意给我们重新谈判的机会。后续的补救方案,也有很多是鹿小姐带着团队熬夜做出来的基础……”
助理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敢看厉景骁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
厉景骁的脑海中,猛地闪过当时的情景——
他接到沈清璃离职的消息赶回公司,被怒火冲昏头脑,不顾鹿以情的苍白脸色和欲言又止,还用鹿家的公司威胁她……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为他,为这个公司,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求人、喝酒赔罪……
而他……他都做了些什么?
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混合着某种迟来的愧疚和难以言喻的烦躁,狠狠撞击着他的胸腔。
他挥了挥手,让助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声。
他再次拿起那本胃病剪贴簿,指腹摩挲着上面工整的字迹,久久无言。
拥有了10的集团股份后,沈清璃的气焰愈发嚣张。
她不再满足于只是一个助理,开始以“股东”的身份,频频插手公司核心事务。
她不懂装懂,胡乱指挥,朝令夕改,将几个重要项目搅得一团糟,引得员工怨声载道。但碍于厉景骁的庇护,众人敢怒不敢言。
这天,在一個重要的跨部门协调会上,沈清璃再次因为一个极其外行的决策,与一位跟随厉景骁打拼多年、德高望重的项目部高管发生了激烈争执。
高管据理力争,耐心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
沈清璃却觉得对方是在挑战她的权威,仗着厉景骁的宠爱,竟当场拍桌子,指着高管的鼻子尖声斥骂:“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现在是公司股东!我的决策需要你来质疑吗?!我看你就是看不起我!故意跟我作对!”
高管气得脸色铁青,强压着怒火:“沈助理,这不是态度问题!您的方案根本行不通,会直接导致项目亏损甚至流产!我们不能拿公司的利益开玩笑!”
“你胡说!你就是嫉妒厉总对我好!”沈清璃说着,眼泪说来就来,瞬间哭得梨花带雨,委屈万分地就往外跑,“我要告诉厉总!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会议不欢而散。
没多久,厉景骁就被沈清璃的哭诉电话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