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两人间摇曳,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画,更一场迟来的梦。
席铮垂眸盯着她。
他能听到她的呼吸和心跳,混在他杂乱无章的搏动里,异常清晰。
命运。
将他俩推在了一处。
-
一碗粥见底,俞凤这才提眸瞧他。
她眼底湿漉漉的,席铮被看得心里发虚,一舔嘴唇憋出句,“你吃了吗?”
俞凤下巴轻点。
“什么?”席铮微一皱眉,没听懂。
“你吃的就是我的。”俞凤说。
她不会做饭,更别提熬粥。
下午趁席铮睡觉,她出去买了点小米,守着灶台搅了半晌,就熬出两碗,不多不少。
说完,俞凤端着空碗起身,没等他回话。
一听这话,席铮哽咽了,嗓子眼好似堵着一团湿棉花,越看越觉得那小背影单薄。
恨不得当场抠出来还给她。
早知道那碗是她的,就是饿死,他也不会张一下嘴。
此刻,席铮坐立难安。
负罪感像墙角青苔,悄悄爬满他四分五裂的心。
然而。
灶台忽地飘来一股浓郁辛香,胡椒的冲勾起馋虫,席铮不自觉舔嘴唇,吞咽几下口水。
下一秒。
俞凤手捧一桶泡面,从阴影里冒出来,大喇喇朝他床沿底下一坐,吸溜嘬一口面条,汤汁溅上嘴角,她也浑不在意。
密闭空间,红烧牛肉面。
“”
席铮目瞪口呆。
俞凤觉察到他目光,抹掉嘴角红油,一语道破他心思,“你刚是不是觉得不是滋味?”
“”
完全猜中。
席铮哭笑不得,嘴角却难以自已地上扬。
她聪明,他高兴又骄傲;可她也促狭,他接连受挫。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和俞凤之间,他成了被拿捏的那一个。
偏偏,他甘之如饴。
席铮心里有点乱,有点烦,忽然想抽烟,一抬眼,正撞上她望过来的目光,她眼底蒙着浅浅一层水汽。
“怎么了?”他几乎下意识放软声音,随之而来的担心瞬间取代烦躁。
俞凤撂下泡面桶,急吼吼站起身,“吃药吃药!一天三次呢!净让你睡觉了!”
不等他反应。
半杯温水不由分说递到嘴边,她带点“报复”用力捏他下颌,连药带水一股脑灌下去。
???
席铮懵了。
只剩被动吞咽,连呛了水也不敢再咳嗽。
-
“睡觉!龙大夫说要多休息!”俞凤把他摁在床上,顺手又把痰盂放他脸跟前。
“”
席铮张张嘴,没说话。
俞凤爬上阁楼,推开小窗,一抹清亮月色倾泻而下,夜风轻柔拂过脸颊。
像娘的怀抱,温暖而遥远。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
忽地。
阁楼下烛火熄了,屋里陷入一片沉寂。
俞凤探身偷瞄一眼。
想起他那会狼狈嘴瓢,还装模作样强撑,她反应过来,他那是害羞了。
死狗。
俞凤吸吸鼻子,仰面躺平。
-
荞麦皮枕头彻底没有娘的气息了。
半夜,俞凤被噩梦惊醒,眼角痒痒的,以为是娘的发梢,睁开眼才发现,是自己的泪。
压抑太久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个她以为安全的深夜里决堤。
她小声啜泣。
“俞凤。”
黑暗里,席铮哑哑的嗓音从底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