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赵氏庄园午夜的宁静。
黑狼连滚带爬地从那辆破旧的面包车里摔了出来,他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脸上再无半分凶悍,只剩下被恐惧彻底榨干后的惨白与空洞。
他像一条疯狗,冲到正在别墅门口焦急等待的赵天龙面前,一把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指甲深陷进昂贵的西装面料里。
“鬼是鬼!”
黑狼的牙齿在疯狂地打颤,发出的声音破碎而不成调。
“他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赵天龙被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厌恶地想甩开他,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废物!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赵天龙怒吼道。
“我没有胡说!”
黑狼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足以让任何人胆寒的无尽恐惧。
“龙哥,你听我说我们六个人,六把开了刃的刀,围住他”
“不到三十秒,不,可能连二十秒都不到!”
“我们的人,甚至没有碰到他的衣角!他就那么一晃,人就没了,再出现的时候,我兄弟的胸口就塌下去了!是塌下去了啊!”
黑狼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带着哭腔。
“那不是功夫,那不是打架!那是收割!他就像一个一个穿着人皮的怪物,我们所有的动作在他面前都像是慢放的电影!”
“他踩着我的脸,我能感觉到,只要他想,我的脑袋会像个西瓜一样爆开!”
“他让我给你带话”
黑狼的身体再次剧烈地哆嗦了一下,他凑到赵天龙耳边,用梦呓般的音量,吐出了那句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魔咒。
“洗干净脖子等他。”
轰!
赵天龙的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侥幸的弦,应声绷断。
他猛地推开黑狼,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台阶上。
怪物。
超凡力量。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穷小子。
他招惹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也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发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行!
不能就这么完了!
一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升起。
爷爷!
只有爷爷能救他!
赵天龙从地上一跃而起,甚至顾不上去理会瘫软在地的黑狼,他发疯似的冲向自己的跑车,点火,油门踩到底。
引擎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跑车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冲破夜色,朝着郊外那座戒备森严的家族祖宅狂飙而去。
赵家祖宅,祠堂。
沉重的梨花木大门紧闭,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肃穆气息。
一排排冰冷的祖宗牌位,在昏暗的烛光下,静静地俯瞰着跪在蒲团上的狼狈身影。
赵天龙涕泪横流,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哭诉了一遍。
在他的描述中,闻人牧成了一个狂妄自大、手段诡谲的恶徒。
他不仅用阴谋诡计夺走了赵家的产业,更是仗着自己身怀异术,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甚至扬言要将赵家连根拔起,彻底抹去。
“爷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赵天龙抱着面前一个老者的腿,哭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那个杂种,他不仅要毁了我,他还要毁了我们整个赵家啊!”
祠堂的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身穿灰色练功服的老者。
他便是赵家的定海神针,当代家主,赵擎苍。
老者面容清癯,双目微闭,仿佛一尊枯寂的雕像,对孙子的哭嚎置若罔闻。
直到赵天龙歇斯底里地喊出那句“他不是人,他有超凡的力量”时,赵擎苍那如同老僧入定般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
他那垂下的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
成了!
赵天龙心中一喜,哭嚎得更加卖力。
许久,赵擎苍才缓缓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浑浊而又锐利的眼睛,开合之间,仿佛有精光闪过,让整个祠堂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他没有去看自己那不成器的孙子,而是将视线投向了那些沉默的牌位。
“超凡力量”
他低声呢喃着这四个字,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灼热。
钱财,权势,对他们这种隐世的古武世家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唯有力量,唯有那能够打破肉体凡胎桎梏的更高层次的力量,才是他们穷尽一生所追求的终极目标。
他不在乎一个公司,更不在乎一个孙子的失败。
但他在乎那个秘密。
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凭什么能拥有这种力量?
这触及了他们这些自诩为天命传人的家族,最敏感的禁忌。
也是他们眼中,最大的机缘!
“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野种,也敢在我赵家面前展露爪牙?”
赵擎苍发出一声冷哼,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宗师的威严,让赵天龙瞬间噤声,不敢再多言。
贪婪与傲慢,在他的眼底交织。
“天龙。”
“是,爷爷!”
“这件事,你办得很蠢。”赵擎苍的语气淡漠,“但,也算为家族做了一点贡献。”
“去偏院领三十鞭,然后禁足三个月,好好反省。”
赵天龙脸色一白,但听到后半句,心中顿时狂喜。
他知道,爷爷这是要亲自出手了!
只要爷爷出手,那个闻人牧,死定了!他身上的秘密,也将成为赵家的囊中之物!
“谢爷爷!”
赵天龙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连滚带爬地退出了祠堂。
祠堂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文武。”
赵擎苍对着空无一人的阴影处,淡淡地开口。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从牌位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中年男人,国字脸,神情冷峻,双肩平稳,行走之间,没有带起一丝风声,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正是赵擎苍最得意的三儿子,赵天龙的三叔,赵文武。
一个年仅四十,便已臻至内劲大成的真正高手,是赵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父亲。”赵文武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如山。
“去一趟。”赵擎苍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把那个叫闻人牧的小子,带回来。”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要活的。”
“是。”
赵文武没有多问一句,再次躬身,随后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悄然退回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祠堂里,赵擎苍缓缓闭上双眼。
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难以抑制的笑容。
第二天。
万界贸易公司的顶层办公室内,阳光明媚。
胖子王浩正手舞足蹈地挥舞着一份财务报表,脸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兴奋地颤抖着。
“牧子!我们发了!是真他吗的发了!”
“【华夏新能源】今天开盘又是一个一字涨停!这才一天,我们的资产又翻了一番!照这个趋势下去,不出半个月,你就能登上福布斯富豪榜了!”
闻人牧坐在老板椅上,平静地喝着茶,对胖子的激动毫无反应。
对他而言,这些数字已经失去了意义。
它们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让他可以在地球这个“新手村”里,更方便行事的工具。
然而,就在下一秒。
一股冰冷、沉重、充满了压迫性的气息,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栋大楼!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胖子王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感觉像是有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自己的胸口,让他呼吸困难,浑身发冷。
他惊恐地看向闻人牧。
闻人牧放下了茶杯。
他抬起头,看向办公室门口的方向。
他感觉到了。
那是一股比陈伯强横了十倍不止的气息,凝练,沉稳,充满了杀伐之意。
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地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他就像一个存在于那里的幽灵,明明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胖子甚至没有察觉到他是如何出现的。
男人那冷漠的视线,直接越过了瑟瑟发抖的王浩,精准地落在了闻人牧的身上,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只笼中的困兽。
“你就是闻人牧?”
赵文武开口了,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感。
他缓缓走进办公室,每一步,都让胖子感觉心脏被重锤敲击了一下。
他走到办公桌前,停下脚步,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俯视着安然坐在椅子上的闻人牧。
“我家主有令。”
“跪下。”
“自断四肢。”
“可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