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深海缉恋 > 第8话:冷藏车GPS:竟绕军事管理区三圈

南城禁毒支队的会议室里,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低鸣,像某种不祥的预兆。林小记把笔记本电脑推到桌子中央,屏幕上跳动的红色轨迹像一条被踩住尾巴的蛇,扭曲地盘旋在地图上——那是老张生前驾驶的冷藏车近一周的gps记录。
沈严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声响,节奏越来越快。他刚从法医中心回来,白色手套上还沾着没擦净的消毒水味,那是老张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气息。三天前那个被生蚝淹没的清晨,线人老张在海鲜市场的后巷被人捂住口鼻拖进面包车,监控只拍到一个模糊的车牌号,等特警追到废弃工厂时,人已经没了气,掌心凝固的血字“深海”像一道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办案人员的视网膜上。
“说重点。”沈严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钢管,他摘下手套,露出虎口处一道陈年旧疤——那是五年前抓毒枭时被砍刀划的,当时老张扑过来替他挡了半刀,从此左手小指就蜷不起来了。
林小记深吸一口气,点击鼠标放大地图右下角的区域。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微微发颤,不是怕,是愤怒。这个总爱穿格子衬衫、把“数据不会说谎”挂在嘴边的军队文职,三天来只睡了七个小时,眼下的青黑比沈严的还重。“技术科恢复了冷藏车的离线数据,除了我们已知的海鲜市场路线,还有三段异常轨迹。”
红色光标在屏幕上顿了顿,落在市郊区一块标着“军事管理区”的灰色地带。
“案发前三天,这辆车在凌晨两点、四点、五点,三次进入这里。”林小记调出时间轴,轨迹在管理区外围画了个不规则的圈,“第一次停留15分钟,第二次47分钟,第三次只有8分钟。”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连空调的风声都清晰可闻。小李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噪音:“不可能!那地方是军需物资中转站,门口哨兵荷枪实弹,毒贩的车怎么进得去?”
“不是正门。”林小记切换到卫星地图,指着管理区东侧一道不起眼的铁丝网,“这里有个货运通道,通常用来运输废弃物资,登记手续比正门松。”她点开一张照片,是无人机拍的实时画面,铁丝网有个半人高的缺口,边缘的铁锈上还挂着块蓝色防水布——和老张冷藏车篷布的颜色一模一样。
沈严的手指停在桌面上,目光像探照灯扫过屏幕上的时间戳。“15分钟够干什么?”
“卸一箱货。”林小记调出车辆载重记录,“第一次进入前,车载重量是23吨,出来时变成21吨。第二次进去时载重18吨,出来时15吨。”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第三次进去是空车,出来时载重03吨。”
“03吨?”沈严皱眉,“什么东西这么轻?”
“可能是文件,或者……”林小记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某种l积小、价值高的违禁品。比如新型毒品,或者能证明“深海”存在的证据。
小李突然想起什么,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照片:“老张的货车备胎里,我们发现了这个。”照片上是个巴掌大的金属盒,锁孔是不规则的六边形,“技术科说这是军用制式的保密盒,没有专用钥匙打不开。”
林小记的目光在保密盒上停留了两秒,突然转身翻自已的背包。她昨天从家里带来的旧相册滑落在地,一张泛黄的照片飘到沈严脚边——那是林小记十岁生日时拍的,她坐在父亲林建军怀里,背景是一栋挂着“军事科研所”牌子的白色小楼,林建军手里拿着的钥匙串上,挂着个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六边形钥匙。
沈严弯腰捡起照片,指腹擦过林建军的脸。照片里的男人穿着军装,笑容温和,眼角有颗和林小记一样的痣。“你父亲……”
“他以前是军需处的工程师。”林小记的声音有点发紧,她把相册塞回包里,“五年前失踪了,军方说是叛逃,带走了一批加密文件。”
会议室的空气像被速冻了。沈严捏着照片的手指泛白,他突然想起老张临终前的眼神,那种混杂着恐惧和急切的眼神,现在终于有了落脚点。冷藏车绕军事管理区三圈,不是偶然;保密盒出现在老张的车里,不是巧合;林建军的失踪和“深海”的出现,像两条缠绕的毒蛇,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獠牙。
“查清楚这三次进入的登记记录。”沈严把照片拍在桌上,“小李,去军需处调监控,注意避开档案室的王主任——他是赵少校的人。”
“那这个盒子……”小李指着照片。
“我来处理。”林小记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军事管理区,那里的灰色在她眼里突然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像“深海”张开的嘴。“我知道钥匙在哪。”
沈严抬头看她,发现她的瞳孔里映着红色的轨迹,像燃尽的灰烬。“你确定?”
“我爸的书房有个保险柜,密码是我的生日。”林小记站起身,背包带勒得肩膀生疼,“他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藏着最安全的东西。”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会议室里暗了下来。林小记的电脑屏幕还亮着,红色的轨迹在军事管理区周围画了个完美的闭环,像个等待被解开的绳结。沈严盯着那道轨迹,突然想起老张最爱唱的那首跑调的歌:“海里的鱼啊,游不过渔网;岸上的人啊,躲不过无常……”
他掏出手机,给技术科打了个电话:“查一下最近三个月,所有进出那个货运通道的车辆,特别是挂海鲜市场牌照的。”
挂了电话,他发现林小记还站在原地,盯着屏幕上的“军事管理区”出神。“怕了?”
“不是怕。”林小记转过头,阳光刚好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她的睫毛上,“是觉得恶心。我爸一辈子研究防化武器,就是为了不让毒品进国门,现在他的名字却和毒贩搅在一起。”
沈严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备用手枪,塞进她的背包侧袋。“保险没开,遇到危险就喊,我听力比警犬好。”
林小记的手指触到冰冷的枪身,突然笑了。“沈队,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保护老张?”
沈严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老张抱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冲进警局,说那是毒枭的儿子,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当时沈严也是这样,把枪塞给老张,说“有事喊我”。后来孩子被送去了孤儿院,老张每个月都去看他,带一箱海鲜,说“这是沈叔叔买的”。
“他比你机灵。”沈严别过脸,假装整理文件,“也比你能吃辣。”
林小记没再接话,合上电脑往门口走。经过走廊时,她听见两个警员在议论老张的葬礼,说毒贩在网上发了条嘲讽的帖子,附了张殡仪馆的照片,配文“生蚝管够”。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直到看见沈严跟上来,才松开手。
“别冲动。”沈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老张不是白死的。”
林小记点点头,拉开玻璃门。外面的风带着夏末的热气扑过来,吹动她衬衫的下摆。她不知道那个藏在书房保险柜里的钥匙,会打开通往真相的门,还是通往更深的黑暗。但她知道,冷藏车绕军事管理区的那三圈,每一圈都藏着人命,藏着她父亲失踪的秘密,藏着“深海”最致命的獠牙。
走到警局门口,林小记突然停下脚步。街对面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但她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落在她的背上,像冰锥一样,冷得刺骨。
沈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黑色轿车突然发动,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转眼就汇入了车流。他摸了摸腰间的枪,对林小记说:“上车。”
副驾驶座上,林小记打开导航,输入了家的地址。屏幕上跳出的路线图里,有一段路刚好经过那个被灰色标记的军事管理区。她看着那片灰色,突然想起父亲临走前的晚上,给她讲过一个故事:深海里的鱼,为了活下去,会把自已伪装成海草,哪怕身边游过的是吃人的鲨鱼。
当时她没听懂,现在却突然明白了。那些绕着军事管理区打转的轨迹,那些藏在生蚝里的秘密,那些用鲜血写就的“深海”二字,或许从来都不是指向某个具l的人,而是指向一片早已被污染的水域——而她和沈严,已经踩着老张的血迹,一脚踩进了这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车开过第三个红绿灯时,林小记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她书房的窗户开着,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来,窗台上放着那个她找了五年的六边形钥匙。
发信人备注是两个字: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