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侯府的飞檐,宝祥院的铜铃被风撞得轻响。
阿墨瞧着四下无人时,闪了身进了院子。
“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正堂那几位还未曾休息,你便进了屋,若是叫人瞧见定要去御前告你,我也要被你害死。”安阳声音毫无波澜,语气中渐有些不悦。
阿墨一手抱剑,背靠在床边,眼神温柔又缱绻,他勾唇轻笑:“官家圣旨,我自然是要贴身照顾你的,夫人。”
夫人二字他尾音拉得老长,有些戏谑的意味。
安阳听着心头不由越发烦躁,现下知道自己是夫人了,可那肌肤之亲时怎得不喊夫人。
本还在铜盆的温水之中浸着脚丫发汗,听闻此顿时抽出脚丫,独自生着闷气。
阿墨疾走两步,柔声道:“怎得好好的,开个玩笑竟还生气了,莫怕,如今宝祥院我围的铁筒一般。”
他亦是看了出来,安阳饶是宽慰贾嬷嬷、玉竹,可内心终究是慌乱的。
小小的玉足握在手中,虽是滑嫩却出奇的寒凉,阿墨似如捧着珍宝一般,将其捂在自己胸口。
“你我如今还不能说一句实话吗。”安阳的眸子似是浸着水一般,红彤彤的委屈的像是小兔子:“你到底是不是面涅将军的人。”
阿墨没想到安阳有此联想,旋即点了点头,遂又道:“所以,我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考虑我。”
安阳脑子浑然乱了,她知道阿墨的心意,却又不想旁人因她深陷这旋涡。
安阳依在床边,看着铜镜中自己脸色依旧苍白,不由暗叹道:“大抵今日有你守着,红烛她们不敢来着院中,但袁嬷嬷今日来了,便同我说了明日要去观音堂上香。”
“放心,我护着你。”阿墨说得坚定。
听见门外脚步声,阿墨这才缓缓将安阳的双腿塞进被榻。
彼时,玉竹慌慌张张就往屋里床,边说着身子还微微发抖,像是气狠了,她望向自家小姐道:“院外就传来小丫鬟的通报,说红烛来了,我去推拒了,偏偏袁妈妈还在那处,非要红烛自己进来,昨日贾嬷嬷就说,梅氏让红烛来送东西,定没安好心,想来红烛便是奔着使幺蛾子。”
“我去赶走!”阿墨不由沉下脸,语气阴森。
“别。”安阳摇了摇头:“你如今是圣旨恩赐过来的,若是太过张扬必会给你身后之人惹来麻烦,我自己可以。”
安阳越是考虑旁人,阿墨便越是心疼。
安阳遂又拍了拍玉竹的手背,轻声道:“让她进来,别露了破绽。”
“拜见二夫人。”红烛进来时,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头垂得快抵到胸口,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见安阳不愿搭理她,自己又讪讪道:“本不该用了晚膳后这时辰还来打搅,但我家夫人同侯夫人聊的欢快,这才遣我过来,还望夫人莫要怪罪。”
“玉竹,看茶。”安阳点了点头,原本是个热闹的性子,现下惜字如金。
“二夫人,这是我家夫人让奴婢送来的,说是前日家宴上多有冒犯,特意送支金钗赔罪,盼您明日上香时戴着,求菩萨保佑小公子平安。”她把漆盒递到安阳面前,声音细若蚊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