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连忙道:“快请碧荷姑姑进来!”
碧荷姑姑穿着一身宫装,手里捧着个明黄色的锦盒,走进正厅,先是给老侯爷行了礼,才开口道:“杨娘子,太后娘娘听说二夫人染了风寒,心里记挂着,特意让奴婢来传个话,让二夫人明日卯时进宫,大娘娘要亲自瞧瞧她。另外,大娘娘还赏了些滋补的药材,让二夫人好好养身子。”
杨氏夫妇忙起身谢恩,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些人参、鹿茸之类名贵药材,显然不是普通的赏赐。
老侯爷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太后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安阳的身子?难道是知道了怀孕的事?
那日宫筵上还颇嫌弃安阳,怎的这才两日怎么变了口风。
杨氏也觉得奇怪,却还是笑着道:“有劳姑姑跑一趟,明日我一定亲自送二夫人进宫。”
碧荷姑姑却摆了摆手,眼神在正厅里扫了一圈,淡淡道:“不必了,明日宫里会派马车来接二夫人。对了,太后大娘娘还说,若是侯府有什么喜事,不妨也告诉她一声,也好让宫里沾沾喜气。”
这话一出,老侯爷与杨氏都愣住了。
太后大娘娘这是明摆着知道安阳怀了身孕,老夫人连忙道:“多谢娘娘关心,若是有喜事,老奴一定第一时间禀报娘娘。”
碧荷姑姑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让安阳好好养身子的话,才转身离开。
待碧荷姑姑走后,杨氏忍不住道:“官人,官家曾亲下口谕让这遗腹子日后继任洺修官职,当时大娘娘并未贺喜,似笃定了安阳并未有身孕,今日方才把脉大娘娘的信儿就来了,当真有些怪异。”
老侯爷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敲着太师椅的扶手:“想来太后大娘娘一早便知我是故意如此,但却并未阻拦,想来是觉得侯府势微纵着我等胡闹,她老人家眼线之广却令人惊叹。”
杨氏不由后背渗出一层汗,多亏了这个孩子,不然若是那时发难侯府便真是欺君之罪。
老侯爷不由长出一口气,接着道:“不过这样也好,有太后惦记着,二房媳妇儿就更不敢打胎了。”
“可太后为什么要关心这事?”杨氏还是有些不安,“她向来不管勋贵府里的闲事,这次怎么突然上心了?”
谢洺德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太后大娘娘日前曾给皇城司下了密令,大抵也与此有关。”
“是何密令,可否同家里人说?”老侯爷扫眼斥退众人,正厅之内只留他们三人。
“暗杀面涅将军。”谢洺德压低了声音,这一字一句听着便叫人心慌。
老侯爷恍然大悟,双手微微颤抖:“原来如此!那便都说得通了,那咱们岂不是可以借着太后的势力,把二房媳妇儿的嫁妆牢牢攥在手里?”
隔日清晨,安阳昏昏沉沉醒来时方才知道昨夜血雨腥风。
她喉头发紧,心中越发烦躁。
侯府当真是想尽办法断了自己一切后路。
彼时。
侯府门口就贴满了红色的喜报,其上大字写着“侯府喜得麟儿兆”,引得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杨氏还特意请了戏班子,在侯府的门前搭了戏台,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生怕别人不知道侯府有了喜事。
安阳站在窗边,听着外面的锣鼓声,眼神冰冷。侯府这是铁了心要把她身怀有孕之事闹大,让她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不多时,宫里的马车就到了。
玉竹扶着安阳走出院子,刚到正厅门口,就看见杨氏早已等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簇新的暗红色褙子,头上插着金步摇,脸上满是笑容:“阳儿,快上车吧,别让太后娘娘等急了。”
安阳瞧她的笑意只觉得恶寒,似是去了宫中便再也出不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