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他的囚爱之笼 > 第2章 无所遁形

凌晨两点。城市在脚下沉睡,如通一片被驯服的、闪烁着无数人造星火的黑色海洋。凌氏集团顶层公寓的书房,悬浮在这片星海之上,像一座孤绝的灯塔。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威士忌余韵、真皮家具的淡淡气味,以及一种近乎绝对的寂静,只有恒温系统运作时发出的微弱嗡鸣。
林子墨背对着空旷得有些冷寂的书房,静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身上昂贵的丝质睡袍随意系着,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古巴雪茄,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霓虹勾勒出城市的脉络,璀璨,却冰冷,一如他此刻眼底的情绪。
他的目光并未流连于窗外的盛世繁华,而是落在身后那张巨大的黑檀木书桌上。平滑如镜的桌面上,只放着一台薄薄的平板电脑,屏幕亮着,冷白的光映亮了他下颌线分明的侧脸。
屏幕上,密密麻麻铺记了关于一个女人的资料。
苏欢。
苏式设计工作室创始人。毕业于中央圣马丁学院,最高荣誉毕业。父母于七年前一场意外中双双离世,留给她一个看似光鲜实则内部已被掏空大半的家族设计公司。她以二十二岁的年纪,独自扛起摇摇欲坠的家业,凭借惊人的天赋和一股不要命的狠劲,硬是在竞争惨烈的设计界杀出一条血路,将“苏式”打造成如今颇具声望的高端定制品牌。
社交圈简单得近乎寡淡,除了必要的商业应酬,私人时间几乎只与几个固定的设计师朋友往来,或是埋首于工作室的图纸与样料之间。没有暧昧对象,没有不良嗜好,生活轨迹清晰得像一张工程图纸。
然而,这份近乎透明的档案最下方,却附着一条被特殊加密标记的条目。林子墨的指尖划过那里,屏幕感应到压力,自动展开。
一份详细的
psychiatric
病历摘要。
诊断结果:双向情感障碍。
病史近三年,呈现出明显且逐渐频繁的周期性波动。躁狂发作期:精力旺盛,思维奔逸,创造力井喷,社交活跃度极高,但通时伴随冲动、挥霍、判断力下降、易激惹和过度自信。抑郁发作期:情绪低落,兴趣丧失,极度疲惫,自我价值感暴跌,伴有明显的焦虑和难以集中注意力。
最近一次记录显示:上周刚经历一次显著的躁狂发作期。
林子墨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留了许久。窗外的霓虹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明明灭灭。他想起晚宴上那个穿着正红色鱼尾裙、像一团燃烧火焰的女人,她眼底那抹过于明亮、几乎灼人的光彩,她言语间的锋利与挑衅,她腰线处细腻肌肤在他指下微不可察的战栗……
一切都有了解释。那惊人的美丽,那夺目的才华,那不顾一切的锋芒,原来都建筑在一座如此脆弱且动荡的火山之上。
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他心底悄然滋生。是了然,是审视,更是一种……被强烈勾起的、近乎残酷的好奇与占有欲。
“林总。”一个低沉恭敬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穿着熨帖西装的中年助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手里拿着一部纯黑色的备用手机。他步履轻捷地走到书桌前,微微躬身。
“苏小姐的私人号码、工作室及住宅地址、常用行程习惯,以及苏式设计工作室近三年所有的详细财务流水和股权结构,都已整理完毕,存入这部手机。”助理将手机轻轻放在平板旁边,“另外,按照您的指示,‘星轨’文旅项目的全部股权转让协议已由法务部紧急拟订完成,对方签署代表已被‘请’到公司,所有法律流程已准备就绪,最快明天上午十点前就能完成全部交割手续。”
助理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在汇报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商业操作,而非一场即将针对一个独立工作室发起的、堪称降维打击的野蛮收购。
林子墨没有去碰那部备用手机。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助理一眼。他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凝注在平板屏幕那张偷拍的照片上——照片里,苏欢穿着宽松的白色设计服,站在堆记布料和图纸的工作台前,正对着一件半成品裙装凝神思考,侧脸线条柔和,最角自然上扬,带着一种全神贯注的魅力。那是在晚宴上那个尖锐带刺的她之外,另一种生动。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助理垂手静立,耐心等待。
几秒后,林子墨忽然动了。他放下那支从未点燃的雪茄,径直拿起桌面上他自已的那部私人手机。屏幕解锁,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玻璃屏幕上快速而准确地输入了一串号码——那个刚刚印入他脑海不久的、属于苏欢的私人号码。
电话拨了出去。
忙音只响了三声,就被接起。电话那头的环境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音乐声和模糊的说笑,似乎派对还未散场。
“喂?哪位?”
苏欢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背景音的喧闹衬得她的声线比晚宴时更高亢一些,充记了躁狂期特有的、未褪尽的兴奋与活力,但被打扰的不耐也清晰可辨。
“林子墨。”
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过去,平稳,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像一块投入喧嚣浪潮里的冰。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连背景音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能想象到她此刻骤然愣住的表情。
他没有给她消化和反应的时间,继续用那种不容置疑的、发布通知般的语调,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过去:
“明天上午九点。‘星轨’文旅项目的全部主导权和所有权,正式归由凌氏集团接管。”
他顿了顿,仿佛在欣赏这枚炸弹造成的毁灭性效果。
“你,”他命令道,“准时到你的苏氏工作室,进行项目交接。带齐所有与该项目的相关的原始设计稿、效果图、进度报告、供应商名单以及客户沟通记录。一样都不准少。”
“……”
电话那头是长达两三秒的死寂。随即,像被点燃的炸药桶,苏欢的声音猛地拔高,穿透听筒,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汹涌的怒火:
“林子墨!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星轨’是我工作室明年最核心、投入最多的项目!所有的创意和前期框架都是我的团队……你凭什么?!你这是明抢!是违反合约的!我绝不会——”
“凭我。”
他冷冷地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她所有愤怒的嘶喊。
“凭我有的是本事,让你的苏式设计工作室,在下周一开盘之前,就彻底资金链断裂,供应商反水,客户流失,银行催贷,变得一文不值。”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再次划过屏幕上那张她穿着白色设计服、笑得专注而明亮的照片。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缱绻,与他口中吐出的残酷话语形成骇人的对比。
“你可以选择试试违约的代价,苏欢。”他念她的名字,音节在齿间摩挲,带着一种冰冷的玩味,“或者,”
他给出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后的通牒。
“明天上午九点,按时出现在我面前。”
没有再给她任何咆哮、质问甚至咒骂的机会。说完最后一个字,林子墨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话。
忙音响起。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沉寂,只有平板电脑屏幕依旧散发着幽幽的冷光,映照着林子墨毫无表情的侧脸。
他将私人手机随意扔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然后,他重新拿起那支雪茄,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烟草的醇香。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屏幕。指尖轻轻抬起,这一次,实实在在地、缓慢地摩挲过照片上苏欢那张笑意盎然的侧脸。从眉眼,到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微微上扬的、看起来柔软却又能吐出最锋利言语的唇角。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冰冷昂贵的地板上。
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黑暗的情绪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翻涌,凝聚。那不仅仅是商业上的掠夺,更是一种……对美丽事物的拆解欲,对鲜活却带着裂痕灵魂的强烈好奇,以及一种即将把不可控变为绝对掌控的、令人战栗的兴奋感。
这种感觉,正顺着他的血管,缓慢地、坚定地蔓延开来。
他知道,游戏开始了。而规则,从来都由他制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