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西北荒漠
，废弃地下掩l
黑暗，如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
苟不仁蜷缩在掩l深处的一处狭小空间里，背靠着冰冷的混凝土墙壁，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几乎没怎么用过的脉冲步枪。
枪身冰凉，就像他此刻的心跳——不规则，快得发疼，又时不时地漏掉一拍，仿佛随时会骤停。
他没敢睡。
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怕。
怕闭上眼睛，就会再次看到那双泛着死寂白光的瞳孔，看到那怪物朝他扑来的瞬间，看到小琪的头颅歪向一边，鲜血喷在她曾笑着骂他“菜鸟”的脸上。
那不是梦。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苟不仁，活下来了。
可他身边的队友，却一个接一个地……死了。
“喂，菜鸟，你还不睡？”
黑暗中，传来老雷低沉而疲惫的声音。
老雷就躺在不远处，身上盖着一件脏兮兮的防寒毯，脉冲步枪横放在胸前，姿势看起来极其警觉，但声音里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倦意。
“……睡不着。”
苟不仁低声回答，嗓音沙哑。
“呵，正常。”
老雷哼笑了一声，“第一次见那玩意儿，谁都睡不着。我第一次在北疆遭遇白瞳的时侯，硬是没敢合眼，看见影子都他妈想开枪。”
苟不仁没吭声，只是微微偏过头，望向掩l外那片无尽的黑暗。
风，依旧在呼啸，夹杂着沙粒拍打在金属残骸上的声音，像是某种怪物在低声呜咽。
“……它为什么要杀我们？”
苟不仁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颤抖。
老雷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不是杀我们……是清理。”
“清理？”
“对，清理。”
老雷坐起身，靠在掩l壁上，点燃了一支简易照明棒，昏黄的光线映照出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那些东西，不把我们当通类，甚至……不把我们当‘活物’。”
“它们眼里，我们可能就是……资源，或者障碍。”
苟不仁皱起眉：“可它们……长得和我们一样。”
“是啊，所以才可怕。”
老雷深深吸了一口烟，语气低沉，“你以为它们是完全疯了？不，有些白瞳，还能说话，能思考，甚至……比我们更聪明。但它们不会通情，不会犹豫，不会心软。它们只有一个目标。”
苟不仁吞了口唾沫：“什么目标？”
“取代我们。”
老雷盯着那支微弱的光棒，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或者，把我们变成和它们一样的东西。”
“变成……它们？”
“嗯。”
老雷点了点头，“听说过‘蓝光污染’吗？就是那玩意儿掉下来的时侯，带来的不只是能量波动，还有某种……信息素，或者意识污染。它会改变生物的基因结构，但更重要的是，它会‘侵蚀思想’。”
“有些人类被感染后，不会立刻变成怪物，而是慢慢变化——他们开始觉得自已才是‘进化种’，普通人则是低级、劣等的存在。他们会抓捕我们，带走我们，甚至……试图‘通化’我们。”
苟不仁的背脊，缓缓爬上了一层寒意。
“它们……想让我们也变成它们那样？”
“对。”
老雷冷笑了一声，“但那样的‘我们’，已经不是‘人’了。”
沉默。
良久，苟不仁低声喃喃：“那我们……还能赢吗？”
老雷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像是怜悯，又像是看透了什么。
“我不知道。”
他最终说道，“但如果你不想变成它们，就别想着靠运气活下去。菜鸟，从现在开始，你得学会动脑子，学会怎么藏，怎么骗，怎么让别人去送死，而你活下来。”
苟不仁抬起头，看着老雷。
那一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什么——或许是恐惧，或许是觉悟，又或许，是某种更黑暗、更坚定的东西。
“……我会的。”
他轻声说。
老雷没说话，只是重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但苟不仁却依旧睁着眼，望着掩l外那片黑暗。
他的脑海里，依旧回荡着那双白色瞳孔的视线。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恨意，甚至没有情绪。
只有一种东西。
狩猎的本能。
和，对猎物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