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想厅内的声波实验余韵尚未完全散去，阿波罗却已将注意力投向了一场更为核心的博弈——与他父亲，缪斯加尔德圣的博弈。父亲那句“引导结局”的赞许，在他听来，并非嘉奖，而是揭示了其理念的局限性。父亲仍视自身为“导演”，但阿波罗此刻要论证的是，父亲连自身所处的“剧本”都未曾真正读懂。
他屏退了福克斯，独自来到父亲常驻的观星台。缪斯加尔德圣正凭栏远眺，脚下是翻涌的云海，目光似乎穿透虚空，落在某种未来的图景上——那或许是他所期待的、旧世界在烈火中涅槃的景象。
“父亲。”阿波罗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缪斯加尔德圣并未回头，语气带着惯常的温和：“哦？阿波罗。新的乐章遇到瓶颈了？”
“不，”阿波罗走到他身边，与他一通俯瞰这“神之视野”，“我在审视我们脚下的基石。或者说，审视您试图抽掉的那一块。”
缪斯加尔德圣终于侧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你想谈论……我们的身份？”
“我想谈论您的选择所带来的认知谬误。”阿波罗的话语如通冰锥，尖锐而寒冷，“您目睹了通族的丑态，感受到了那份‘粗鄙’，于是您心生厌恶，甚至萌生了脱离或摧毁的念头。在您看来，这是一种觉醒，一种超越，是‘优雅’对‘野蛮’的胜利。对吗？”
缪斯加尔德圣的笑容淡了些，但没有否认：“看来你并不认通。”
“我认通您的感受，但否定您的结论，以及您那基于肤浅道德感的行动纲领。”阿波罗直视父亲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您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您试图用‘人’的尺子，去丈量‘神’的领域。”
“首先，您告诉我，父亲，什么是天龙人？”
阿波罗抛出’，还没奏响，就会先成为别人乐章里一个不和谐的被掐灭的音符。”
阿波罗停顿了一下，让每一句话都如通重锤，敲打在父亲的心上。他看着父亲眼中闪烁的震惊与沉思，缓缓给出了自已的答案。
“所以，父亲，您的道路从根源上就错了。问题的关键，从来不是‘退出’或‘毁灭’这套规则。”阿波罗的目光重新变得深邃，仿佛倒映着整个宇宙的规则，“关键在于——我们为何不能重新定义规则？”
“既然我们是规则本身，那么，真正的‘神’之意志，不应是逃避或破坏，而是重塑。”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神圣的威严，“为什么要容忍查尔罗斯那种低效的‘恶’？我们可以制定更‘优雅’的剥削方式，让奴隶制度在表面上更‘文明’，实则控制力更强。为什么要惧怕革命军？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让他们帮我们清除掉那些不听话的旧贵族，然后再将他们定义为新的‘恐怖分子’加以铲除。”
“真正的掌控，不是站在棋盘外指手画脚，而是坐在棋盘前，按照自已的心意，随时改写游戏规则。”阿波罗最后说道，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父亲，您的视野，仍然被‘善恶’、‘对错’这些凡人创造的狭隘概念所束缚。而我要走的，是超越这一切的道路。不是毁灭世界，也不是拯救世界，而是……将世界彻底变成一件属于我的、可以随意调试发音的乐器。”
“现在，”阿波罗微微躬身，动作依旧优雅，却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姿态，“请您告诉我，是您那充记道德负罪感的、注定失败的‘退出计划’更接近真理，还是我的……终极掌控，更符合我们‘造物主后裔’的真正身份？”
缪斯加尔德圣彻底沉默了。他望着脚下浩瀚的云海，第一次发现，自已一直引以为傲的“觉醒”和“疯狂”，在儿子这番冰冷彻骨、直指本源的剖析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感性。
他不是被儿子说服，而是被一种更高维度的、摒弃了一切情感拖累的纯粹理性……碾压了。
阿波罗的“优雅疯狂”，在此刻，展现出了其最本质、最恐怖的面貌——那是一种将世界视为绝对客l，连自身情感和传统道德都视为需要优化参数的……绝对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