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要去国外旅游半个月,临走前把两个熊孩子扔到我家。
嫂子,我儿子女儿就拜托你了!
老公和婆婆也劝我大度,我笑着答应了。
转身我就给两个孩子报了市里最贵的贵族夏令营,学费一万二。
01
客厅的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糖稀,压得人喘不过气。
小姑子陈静,穿着一身崭新的度假风长裙,正对着行李箱做最后的检查。
她头也不抬,嘴里吐出的话语却像一道道命令,精准地砸向我。
嫂子,轩轩对芒果过敏,一点都不能碰。
茜茜睡觉前必须喝一杯温牛奶,二百毫升,温度要正好。
他们的暑假作业你盯着点,每天语文数学各两页。
哦对了,他们换下来的衣服别用洗衣机,伤面料,你手洗一下。
每一句话都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我不是她的嫂子,而是她花钱雇来的保姆。
我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温顺的微笑,手指却在身侧悄悄蜷起,指甲陷进掌心的软肉里。
婆婆王秀兰坐在沙发上,帮腔道:晚晚啊,静静工作压力大,难得出去放松一次,你就多费点心。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咱们都是一家人,帮你小姑子不就是帮陈浩嘛。
我的丈夫陈浩,这个永远的和事佬,立刻附和:是啊老婆,辛苦你了,回来给你买礼物。
他冲我讨好地笑,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恳求。
看,多和谐的一家人。
一个心安理得地索取,两个冠冕堂皇地帮衬,而我,就是那个理应无条件付出的冤大G。
我的心冷得像一块铁。
结婚三年,我早已习惯了这种场景。
陈静的每一次心血来潮,每一次甩手不管,最后都由我来收场。
而我的丈夫和婆婆,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他们用一家人这三个字,给我打造了一个华丽又坚固的牢笼。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
妈,我知道了。
静静,你放心去玩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陈静满意地拉上行李箱拉链,给了我一个你很识趣的眼神。
那行,我走了啊,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她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甚至没跟自己的孩子道别。
门砰地一声关上。
那两个被暂时遗忘的孩子,六岁的轩轩和五岁的茜茜,像是解除了封印的恶魔。
他们从沙发上跳下来,尖叫着在客厅里追逐打闹。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哐当一声脆响。
我的心猛地一沉。
客厅的置物架上,我最喜欢的一套香薰被扫落在地,棕色的精油浸透了昂贵的羊毛地毯,玻璃瓶碎成一地星尘。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转身去拿扫帚的工夫,茜茜已经冲进了我的卧室。
她翻出了我的化妆包,把一支正红色的口红当成了画笔,在雪白的墙壁和崭新的床单上,画出了一道道刺眼的红色涂鸦。
轩轩则把我的书架当成了攀岩墙,几本我珍藏的原版书被他扯得七零八落。
客厅里,卧室里,一片狼藉。
这两个孩子,就是陈静用来惩罚我的两个小小的刽子手。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收拾,也没有声嘶力竭地去制止。
怒火在我的胸腔里燃烧,却烧得异常平静。
我拿出手机,对着这一片狼藉,冷静地,一个角度一个角度地,拍下了照片。
然后,我回到沙发上坐下。
无视了那两个还在上蹿下跳的熊孩子。
我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了几个字:本市,最贵,夏令营。
屏幕上跳出来一个金光闪闪的名字——皇家骑士国际夏令营。
为期十五天,全封闭式管理,课程包括马术、高尔夫、礼仪、财商……主打一个贵族体验。
学费,一万二千元。
我看着这个数字,笑了。
用我自己的信用卡,支付了两千块的定金。
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像是一声发令枪响。
我将夏令营的宣传海报、缴费通知,连同刚才拍下的客厅和卧室的照片,一并打包。
打开家庭微信群。
找到刚刚在机场发朋友圈炫耀的陈静,点击@。
发送。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空气里,仿佛还弥漫着那股廉价的假日香水味。
真恶心。
02
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像个濒死的病人。
群消息提示的红点,瞬间飙升到99+。
点开,是陈静一连串的语音条,每一条都带着机场广播的嘈杂背景音,和她那刺耳的尖叫。
林晚你疯了吗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一万二你怎么不去抢!你安的什么心!
我让你看个孩子,你给我整这一出你就是故意的!
紧接着,婆婆王秀兰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我按下免提,放在桌上,继续慢条斯理地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
林晚!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这么大的事你跟谁商量了我告诉你,赶紧把那个什么营给我退了!听见没有!
王秀兰的声音像是淬了毒,每一个字都带着命令和斥责。
我捏起一块碎玻璃,对着灯光看了看。
妈,定金交了,退不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再说了,我白天要上班,实在没精力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们。夏令营有专业老师管着,对孩子也好。
你上什么班!你的工作有带孩子重要吗我不管,你今天必须给我退了!
她开始不讲道理了,这是她的惯用伎俩。
退不了,我重复了一遍,然后补充道,要不,您过来带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知道她不会来的,她向来只动嘴,从不动手。
几秒钟后,陈浩的微信私信弹了出来。
晚晚,你别闹了行不行我妈都气坏了。
为这点小事,至于吗你赶紧去把钱退了,给我妈道个歉。
你要是不管,我就把孩子送回你娘家去!
最后一句,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看着那行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然后寸寸收紧。
看,这就是我的丈夫。
他永远不会问我为什么,只会让我妥协。
我的委屈,我的愤怒,在他眼里,都是闹。
而他维护家庭和谐的方式,就是牺牲我,威胁我。
我没有回复他。
只是默默地将这段聊天记录截了图,连同通话记录一起,存进了一个新建的加密相册里。
然后,我果断地挂掉了王秀兰的电话。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找出那个皇家骑士夏令营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女声甜美又专业。
您好,林女士,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我想确认一下,尾款的支付时间和流程。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块玻璃碎片扔进垃圾桶,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暗了下来。
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03
暴风雨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
半小时后,门铃被按得震天响,像是有人要破门而入。
我透过猫眼,看到了婆婆王秀兰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我打开门。
她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身后的两个熊孩子是她的先锋部队。
林晚!你这个丧门星!我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
王秀兰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子上,唾沫星子横飞。
让你看个孩子你都看不好,你还有脸花钱我们陈家是欠你的还是怎么了
轩轩和茜茜有了奶奶撑腰,胆子更大了。
他们在我家里横冲直撞,把沙发抱枕扔得满天飞。
突然,轩轩冲向了电视柜。
上面摆着一个青釉的素色花瓶。
那是我爸妈送给我的结婚纪念品,不贵,但意义非凡。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轩轩,别碰那个!
我的话音未落,他已经伸出了手。
啪的一声,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清脆的响声,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王秀兰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别过脸。
哎呀,小孩子不懂事嘛,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我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歇斯底里,也没有哭闹。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的碎片,然后缓缓地,举起了我的手机。
我早就打开了录像功能。
刚刚王秀兰的辱骂,两个孩子的破坏,以及那声清脆的碎裂声,全都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我什么都没说。
当着王秀兰的面,我蹲下身,找出最大的一块碎片,上面还留着品牌logo。
我打开购物APP,找到了三年前的购买记录。
价格,三千八百元。
我截了图。
然后,一言不发地将视频和截图,全都发进了那个依旧在闪烁的家庭群里。
附上了一行冷冰冰的文字。
花瓶费用三千八,已加入待付款账单。@陈静
王秀兰看着我的操作,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这个女人!心怎么这么狠!连一家人都要算计!
她大概是想扑过来打我。
但我的手机摄像头,还稳稳地对着她。
她的动作僵住了。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
陈浩回来了,脸色铁青。
他显然是在回来的路上接到了他妈的电话。
他看也没看地上的狼藉,径直走到我面前。
林晚,你闹够了没有!赶紧给妈道歉!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厌烦和不耐。
我抬起头,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对我的心疼和维护。
只有指责。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心底里最后一丝对这段婚姻的期待,随着那个花瓶一起,碎掉了。
碎得彻彻底底。
04
道歉
我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像冰碴一样。
我为什么要道歉
陈浩被我的反问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妈是长辈!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还有静静,她出去玩一趟容易吗你就非要在这个时候给她添堵
他的逻辑永远这么感人。
长辈就可以为所欲为。
妹妹的快乐大过天。
而我,就应该无限度地退让和付出。
付出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积压在胸口三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陈浩,我们结婚三年,你跟你自己说过‘付出’这两个字吗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目光直视着他闪躲的眼睛。
这套房子,一百二十平,首付六十万。我爸妈出了五十万,你家出了五万块钱装修,剩下的五万还是我们俩凑的。房产证上,写的是你陈浩一个人的名字。这算不算我的付出
陈浩的脸色白了一分。
你妹妹陈静,前年买车,差了三万块。你二话不说,从我们的共同账户里转给了她。这笔钱,她还了吗去年你爸妈要去欧洲旅游,又是五万块,也是从我们账上走的。这些,算不算我的付出
他的嘴唇开始哆嗦。
我每天下班回来,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伺候你,伺...候你妈,还要随时准备给你那个巨婴妹妹当免费保姆。我自己的工资,一大半都填进了这个无底洞一样的家。陈浩,你现在跟我谈付出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射向他虚伪的面具。
他被我逼得连连后退,终于恼羞成怒。
那又怎么样!你嫁给了我,就是我们陈家的人!为这个家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吗你算得这么清楚,有意思吗
有意思。
我冷冷地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既然要算,那就算个明白。
我拿出手机,调出当年我爸妈给我转账五十万的银行记录。
清晰的日期,明确的数额,备注是给晚晚买房。
我把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
这五十万,是你欠我的,或者说,是你家欠我家的。
既然你说我斤斤计较,那好,先把这五十万还给我。
我们再来谈,谁应该为这个家付出。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陈浩惨白如纸的脸。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世界,终于安静了。
真好。
05
家里的空气,从那一刻起,凝固了。
冷,且硬。
陈浩选择了冷处理,这是他逃避问题的惯用伎俩。
他以为像过去无数次争吵一样,只要他不说,我不提,这件事就会慢慢被遗忘,我最终还是会妥协。
但他错了。
我不再收拾他换下的脏衣服,不再准备他爱吃的饭菜,不再在他晚归时留一盏灯。
这个家里,我只负责我自己的部分。
我们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共享着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几次三番想开口,想说些软话,缓和这僵硬的气氛。
但我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或者干脆无视。
他眼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意识到,这一次,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在了书房里。
我联系了我的大学闺蜜,苏晴。
她现在是市里最有名的离婚律师。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我紧绷了数天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苏晴气得破口大骂。
这他妈哪是结婚,这是扶贫!林晚,你就是个现代版的樊胜美!不,你比她还惨,她哥还要钱,你这婆家是直接吸你的血!
离!必须离!这种吸血鬼家庭,多待一天都是对你生命的损耗!
她的愤怒,像一把火,点燃了我心中早已冷却的灰烬。
我想离,我轻声说,但是,我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对!凭什么!苏晴立刻冷静下来,律师的专业素养让她迅速抓住了重点。
晚晚,你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地收集所有对你有利的证据。
你历年来的工资流水,你为这个家大额开销的凭证,你给他们家人转账的所有记录,不管是银行的还是微信支付宝的,全部都找出来,整理好。
还有房子的事,首付款是你爸妈出的,这是关键!你手上有转账记录,这就是铁证!
冷静,清醒,把他们当成你的对手。这场仗,我们必须打得漂漂亮亮。
苏...晴的话,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我几乎枯竭的身体。
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开始整理。
一笔笔转账记录,一张张消费凭证,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回放着这三年来的荒唐。
我沉浸在这些冰冷的数字里,甚至没有注意到陈浩什么时候站在了书房门口。
晚晚,你在……整理东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和不安。
我没有回头。
嗯。
我们……谈谈吧他试图用温和的语气。
我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然后,继续。
无视,是比争吵更伤人的武器。
他站在门口,站了很久,终于,带着一声叹息,离开了。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越来越庞大的文件夹,眼神越来越坚定。
陈浩,这只是个开始。
06
周一的早晨,我请了半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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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轩轩和茜茜两个小魔王打包送去了那个皇家骑士夏令营。
接待的老师穿着得体的套装,笑容可掬,专业且高效。
我刷卡付清了一万元的尾款。
看着两个孩子被老师领进那栋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教学楼,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开着车回家的路上,我打开了车窗。
风吹进来,带着夏日清晨独有的味道。
我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是卸下了两座压在身上多年的大山。
原来,没有他们的世界,空气是这么的清新。
晚上,我给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家庭群里,婆婆王秀兰又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发了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鸡汤图,上面写着家和万事兴。
然后意有所指地说:有的人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翅膀硬了,连长辈的话都不听了。
我看着那条消息,面无表情地开启了群消息免打扰。
这个世界,彻底安静了。
吃完饭,我继续整理书房里的旧物。
在一个很久没打开过的抽屉底层,我翻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一些婚前的文件。
我本来想直接扔掉,但鬼使神差地,我打开了它。
里面有一份陈浩的婚前体检报告。
日期是领证前一周。
我随意地翻看着,目光扫过一页又一页。
直到,我的视线定格在其中一项检查结果上。
精子活力分析。
A级加B级精子百分比:15%。
参考值是大于等于50%。
下面的医生诊断建议,龙飞凤舞地写着:精子活力严重偏低,属弱精症,建议进一步检查治疗,自然受孕困难。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手抖得不成样子。
结婚三年。
从第二年开始,婆婆王秀兰就开始明里暗里地催生。
说我肚子不争气,说我是不会下蛋的鸡。
陈浩每次都沉默,或者劝我别往心里去,妈就是着急抱孙子。
我去医院做了无数次检查,吃了一堆又一堆的中药,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每一次检查结果出来,医生都说我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可我就是怀不上。
原来,问题从来都不在我这里。
原来,他们都知道。
他们一家人,都知道问题的根源,却选择联合起来,将所有的罪责和压力,都推到了我一个人的身上。
他们看着我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而痛苦,而挣扎,甚至可能还在背后嘲笑我的愚蠢。
一股巨大的、被欺骗的恨意,从我的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
我拿着那份体检报告,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陈浩。
王秀兰。
你们真该死啊。
07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陈静回国了。
她拖着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出现在我家门口。
一身名牌,皮肤晒成了漂亮的小麦色,脸上是度假归来后的容光焕发。
她看到我,连个笑脸都没有,径直走进屋里。
我儿子女儿呢
那口气,像是在质问我把她的宝贝藏到哪里去了。
我从书房走出来,将夏令营的结业证书,还有两个孩子画的几幅画,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今天结营,我刚把他们接回来,在房间里玩。
陈静随意地瞥了一眼,嗤笑一声。
花一万多就学画这个真是钱多烧的。
我没理会她的嘲讽。
我从旁边拿起一张早就打印好的A4纸,轻轻地放在了她面前。
这是这半个月的账单,你核对一下。
陈静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
上面的字,是黑色的,五号宋体,打印得清清楚楚。
夏令营学费:12000元。
结婚纪念品花瓶赔偿:3800元。
本人半个月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保姆费:5000元。
合计:20800元。
陈静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得意洋洋变成了铁青。
下一秒,她猛地站起来,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林晚!你这是抢钱!
她抓起那张A4纸,疯狂地撕扯着,纸屑像雪花一样落下。
两万多你把我当提款机啊!我告诉你,一分钱都没有!
我是让你看孩子,不是让你拿我的孩子去发财!
她开始撒泼,这是她最擅长的戏码。
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像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等她吼累了,喘着粗气的时候,我才缓缓开口。
第一,夏令营是你儿子女儿自己同意去的,他们玩得很开心。
第二,花瓶是你儿子打碎的,有视频为证。
第三,我没有义务免费给你当保姆,耽误我的工作,耗费我的精力,这笔钱,我收得理所当然。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她的心里。
陈静,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今天这笔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08
家庭审判大会,在我家的客厅里,再次隆重召开。
主角还是那几位。
陈静坐在沙发上,哭得梨花带雨,控诉我这个嫂子如何蛇蝎心肠,蓄意敲诈。
婆婆王秀兰坐在她身边,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用淬了毒的眼神凌斥我。
林晚,我们陈家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
你妹妹把孩子放你这,是看得起你,信任你!你倒好,转头就算计到她头上去了!
陈浩,我亲爱的丈夫,则站在中间,扮演着他最熟悉的和事佬角色。
晚晚,你少说两句,静静她也不是故意的。
都是一家人,钱的事情,别算那么清楚,伤感情。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配合得天衣无缝。
试图用亲情和道德,再次将我绑架。
我坐在单人沙发上,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一言不发。
等他们表演得差不多了,客厅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我才慢悠悠地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那天,王秀兰在我家门口如何指着我的鼻子辱骂。
两个熊孩子如何肆无忌惮地打碎花瓶。
视频的声音清晰地在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每一次撞击,都清清楚楚。
王秀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陈静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陈浩的表情尴尬到了极点。
我关掉视频,并没有就此罢休。
我从身边的文件袋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银行流水单。
我将它们摔在茶几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伤感情好啊,那我们今天就来好好算算,这些年,我们伤了多少感情。
陈静,结婚三年,你以各种名义,买包、旅游、换手机,从我这里直接转账拿走的钱,不下五万。这上面,每一笔都有记录。
爸妈,你们二老,每年体检、买保健品、出去玩的钱,加起来不下十万,也都是从我这张工资卡里走的。
我抬起眼,扫过他们震惊而又难堪的脸。
这二十万八百,她陈静可以不给。
那就从这些钱里,一笔一笔地给我扣回来。
扣到还清为止。
我说完,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还咄咄逼人的三个人,此刻全都成了哑巴。
我看着他们,心中只觉得畅快。
用证据说话的感觉,真爽。
09
僵局之中,陈浩终于绷不住了。
他一把将我拽进了卧室,然后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林晚,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挫败和怒火。
你非要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才甘心吗
你这么做,让我的脸往哪儿搁让妈和静静以后怎么看我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到了这个时候,他关心的,依然只是他的面子,他家人的感受。
我的委屈,我的付出,他视而不见。
你还有脸吗我冷笑着反问。
他的脸色一僵。
你别逼我!他像是被踩到了痛处,口不择言起来,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们就离婚!
离婚。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一种恩赐,更像是一种威胁。
他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害怕失去这个家,害怕失去他。
他以为,这依然是他拿捏我的,最好的武器。
我看着他,笑了。
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好啊。
我说。
离婚。
陈浩愣住了,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我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折叠好的体检报告。
我在他面前,缓缓地展开。
正好,我们离婚前,先把一件事情谈谈清楚。
我指着报告上的诊断结果,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弱精症,自然受孕困难。
陈浩,我们来聊聊,结婚三年,我为什么一直没能怀孕。
是你不行,还是我不行
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也跟你妈,和你那个宝贝妹妹,好好解释一下
他的脸,在看清那张报告的瞬间,血色尽失。
惨白,透明,像一张被水浸透的纸。
他眼中的怒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慌和震惊。
他看着我,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双腿,开始发软。
最后,几乎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只有报复的快感。
陈浩,你最大的秘密,被我攥在手里了。
这场游戏的规则,从现在起,由我来定。
10
陈家,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我不知道陈浩是怎么跟他妈和他妹解释的。
我只知道,当我从卧室里走出去的时候,王秀兰看我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讨好和乞求的复杂眼神。
她不再对我横眉冷对,反而小心翼翼地凑上来,拉住我的手。
晚晚啊,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提离婚,伤感情。
她的手又干又老,我只觉得一阵恶心,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
陈静也蔫了,像只斗败的公鸡,低着头,小声地跟我道歉。
嫂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跟我哥离婚。
她怕的不是我,而是怕她哥离婚后,她就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吸血了。
这场面,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我懒得再跟他们周旋。
我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平静地宣布:
离婚的事,我会委托律师来谈。
说完,我拉着行李箱,在他们惊恐的注视下,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了三年的家。
我直接去了酒店,开了个房间。
第一件事,就是给苏晴打电话。
晴晴,我摊牌了。
我把体检报告的事情告诉了她。
苏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了一声畅快的笑。
干得漂亮!晚晚!这简直是王炸!
接下来,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安心住酒店,隔绝一切骚扰,剩下的,全部交给我。
她的声音充满了力量,让我瞬间心安。
第二天,一封由苏晴律师事务所发出的律师函,就送到了陈浩的公司,和陈家的老宅。
律师函里,内容清晰,措辞严谨。
我方以婚内欺诈(隐瞒不孕不育事实)和财产分割为由,正式提出离婚诉讼。
诉求很简单:
一,要求陈浩及其家庭,全额返还我方父母出资的五十万购房首付款。
二,对婚后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对等的,也就是一人一半的分割。
律师函的最后,还附上了一条。
那笔两万零八百的账单,如果陈静拒不支付,将作为陈浩的家庭共同债务,在财产分割中一并处理。
我仿佛能想象到,陈家人看到这封律师函时,那精彩纷呈的表情。
这场战争,我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11
陈家人显然不甘心就这么束手就擒。
他们开始耍起了小聪明。
陈浩试图偷偷转移我们联名账户里的存款。
可惜,苏晴比他们快了一步。
在发出律师函的同时,她就以我的名义,向法院申请了财产保全。
当陈浩发现账户被冻结时,一切都晚了。
他们还不死心,开始打感情牌。
王秀兰一天给我打几十个电话,发几百条微信,从哭诉忏悔到咒骂威胁,把戏演了个遍。
陈静也假惺惺地跑来酒店找我,说愿意还钱,求我高抬贵手。
我一概不理,所有电话拉黑,所有信息不回。
在法院的调解室里,我再次见到了陈浩。
他瘦了,也憔悴了许多,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见到我,他声泪俱下地开始忏悔。
说他不是故意要骗我,说他有多爱我,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的表演很卖力,连调解员都有些动容。
可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如止水。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当他的眼泪无法打动我时,苏晴将一沓沓铁证摆在了桌面上。
五十万的首付转账记录。
陈浩隐瞒病情的体检报告。
婚后他多次向其家人大额转账的流水。
还有我为这个家付出的每一笔开销凭证。
在冰冷而确凿的证据面前,所有的忏悔和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陈家不得不接受了所有的条件。
法院判决,我们名下的那套房子,立即挂牌出售。
卖房款项,优先偿还我父母的五十万首付款。
剩下的钱,以及我们婚后的所有共同财产,我和陈浩,一人一半。
陈静那笔两万零八百的账单,也由她个人承担。
如果她不还,就从陈浩分得的财产里直接划扣。
走出法院的那一刻,阳光正好。
我看着身边意气风发的苏晴,露出了三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场仗,我赢了。
12
半年后。
我用拿回来的钱,在市中心给自己买了一套小小的单身公寓。
地段很好,装修是我喜欢的极简风格。
我的事业也迎来了晋升,薪水翻了一番。
我不再需要把每一分钱都算计着花,不再需要为别人的生活买单。
我给自己报了健身班和瑜伽课,闲暇时就约上苏晴去逛街、看展。
我开始学着为自己而活。
镜子里的我,气色越来越好,眼神里重新有了光。
而陈家的日子,却过得一地鸡毛。
卖掉大房子后,他们一家三口只能挤在王秀兰那套老破小里。
陈静没了我的经济支持,又被强制还了两万多块钱,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据说,她现在天天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王秀兰吵得不可开交。
陈浩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不能生育的事情,不知怎么就在亲戚圈里传开了。
他成了一个笑话,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
听说,他相了好几次亲,都黄了。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朋友圈里,是我在国外海边度假的照片。
碧海蓝天,阳光沙滩,我穿着漂亮的裙子,笑得灿烂。
我给照片配了一行文字:
阳光正好,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发完后,我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那个我曾经置顶了三年的对话框。
将他,以及他的一家人,彻底拉黑删除。
手机屏幕上跳出操作成功的提示。
我放下手机,端起面前的鸡尾酒,迎着海风,轻轻抿了一口。
甜的。
是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