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末日孤堡
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从头顶传来。
我按下最后一个按钮。
厚重的合金门嘶嘶作响,缓缓滑落,将外面世界的惨叫和轰鸣彻底隔绝。
控制台上的屏幕亮起,显示出门外最后的画面：天空是诡异的紫红色,巨大的闪电撕裂云层,不是白色,是墨绿色的。高楼像积木一样倒塌,尘土冲天而起,夹杂着人类无法理解的闪光。
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变成雪花。
灯亮了。柔和的白色光源从天花板洒下,照亮了这个银灰色的空间。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吹走了最后一丝从门外带进来的尘埃和血腥味。
墙壁上的显示屏自动亮起,蓝色的数据流瀑布般落下。
【方舟堡垒启动完成】
【自循环生态系统：在线】
【能源核心：稳定（97%）】
【防御矩阵：待机】
【库存物资：充足】
我走到物资储备库,打开一个金属柜,拿出一瓶水。瓶身冰凉。
显示屏上的数据流停顿了一下,然后弹出新的文字。
【宿主身份确认：林枫】
【生存保障协议已激活】
【成员招募协议启动】
【初始规则发布：堡垒成员准入资格审核启动。优先级：女性。颜值评估系统同步上线。综合评分低于80分者,建议不予接纳】
我把水瓶放在控制台上,水瓶和金属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颜值评估什么意思
控制台沉默着,只有数据流无声滚动。
我又问了一遍：你的规则,只让女人进来还要看脸
显示屏上,文字再次变化。
【规则已确认。执行】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捏紧了水瓶,塑料瓶身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远处,通过厚厚的隔音层,隐约传来一声非人的咆哮,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头顶的灯管轻微晃动。
控制台的监控画面突然恢复了一个窗口,显示着堡垒外部装甲层的实时状态。巨大的爪痕和撞击凹痕布满了装甲表面。
我看着那个画面,又看了看控制台上那行冰冷的【规则已确认。执行】。
我松开捏着水瓶的手。
2
第一张入场券
警报声突然响起,尖锐地刺破堡垒的寂静。
我冲到主控台。一个外围监控探头传回了画面。漫天尘土中,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向堡垒的大门。她穿着破烂的连衣裙,身上沾满了泥污和暗红色的斑点。
她扑到合金大门上,用力拍打着。
开门！求求你！开门！有什么东西在追我！
她的声音通过外部拾音器传进来,嘶哑,充满恐惧。
我放大画面。灰尘和污垢也遮不住那张脸。苏清雪。大学时话剧社的女主角,每次演出结束,收到的花能塞满整个后台。我坐在台下看过三次《雷雨》,她每次都演四凤。
我的手悬在门禁开关上方。
控制台屏幕上自动弹出一个评估界面。摄像头对准门外她的脸。
【扫描中...】
【评估完成：苏清雪】
【颜值评分：92】
【建议：优先接纳】
门外,她的拍打声变得更急迫,变成了绝望的捶打。
让我进去！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落下,按下了通讯按钮。我的声音通过外部扬声器传出去,冷硬,不带感情。
名字。
门外的人猛地抬头,寻找声音来源。
苏...苏清雪！
抬头,看左上角的摄像头。
她惊慌地照做。控制台屏幕上,她的评分数字稳定在92。
规则只有一条：进来,就要听话。能做到吗
她拼命点头,头发散乱地黏在脸上。
能！我能！开门！
我按下开门指令。
厚重的合金门再次嘶嘶作响,向上开启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门外的光透进来,带着尘土和血腥的味道。
她几乎是滚进来的,摔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门在她身后迅速关闭,落锁,将外面的一切再次隔绝。
她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喘息,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扔过去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瓶水。
她抓住水瓶,拧了好几下才拧开,贪婪地灌着水,水从嘴角流下,和脸上的污渍混在一起。
她喝完水,用毛巾擦脸,然后抬起头看我。她的眼睛睁大了。
林枫
我没说话。
她撑着地板站起来,毛巾攥在手里。
谢谢...谢谢你。
我指了一下走廊尽头。右边第二个房间,是空的。里面有基本生活用品。去洗干净。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点了点头,抱着毛巾和水瓶,慢慢地走向那个房间。
3
堡垒的雏形
【物资搜寻任务：城西废弃超市。建议前往】
我看着屏幕上的任务提示和路线规划。
苏清雪站在餐厅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空杯子。你要出去
我检查着腰间的多功能工具钳和一把高压电击棍。找东西。
外面很危险。
这里更安全。待着别动任何控制台上的东西。
我走向气密舱门。门开启,又关闭。
外面的空气浑浊刺鼻。废墟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穿过扭曲钢筋的呜咽。
超市的货架东倒西歪。我把还能吃的罐头和瓶装水扫进背包。
远处传来打斗声和一声短促的惨叫。
我压低身体,摸过去。
一个穿着破烂警服的女人,正把一根金属管从一只畸变生物的眼眶里拔出来。她身后护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眼镜的女人,白大褂上全是血污。
女警挥舞金属管,砸翻了另一只扑上来的怪物。她的动作有力,但明显慢了。
我举起电击棍,从侧面冲过去,捅在最后一只怪物的颈部。噼啪作响的蓝色电弧闪过,怪物抽搐着倒地。
女警立刻转身,金属管指向我,眼神像刀子。
退后！
我收起电击棍,举起空着的手。路过。看你们需要帮忙。
她盯着我,又扫了一眼我鼓鼓的背包,呼吸粗重。
她身后的医生蹲下去检查地上一个已经不动的人,然后抬起头,摇了摇。
女警的嘴角绷紧,手里的金属管稍稍放低。哪里安全
我指了一个方向。我有个落脚点。够坚固。
女警看了一眼医生,医生轻轻点头。
带路。
我们快速移动。女警断后,医生在中间,我引路。
回到堡垒气密舱外。我输入密码,进行虹膜扫描。
门开了。
苏清雪站在内门门口,看到我身后的两个人,愣了一下。
我们走进内部。气密门关闭。
女警迅速扫视整个空间,目光在控制台、坚固的墙壁和储备库门上停留。她的手指还紧握着那根染血的金属管。
医生则看着干净的环境和明亮的灯光,镜片后的眼睛睁大了。
我把背包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枫。工程师。这里是方舟堡垒。
女警放下金属管,金属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秦锐。警察。她指向医生。夏语。医生。
夏语扶了扶眼镜,声音很轻。谢谢你。
苏清雪小声开口：我叫苏清雪…
秦锐没看她,目光落在我身上。这里的规则是什么
我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内部结构图。活着。干活。秦锐,你负责警戒和内部安保。夏语,医疗区归你。苏清雪,整理物资,管理仓库。
秦锐走到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的评估系统界面,上面显示着她和夏语的评分——一个85,一个88。她转头看我,眼神锐利。
评分什么意思颜值评分
我没回避她的目光。系统规则。它给了我们这个地方。
秦锐的拳头握紧,然后又松开。她没再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金属管。
夏语已经走向医疗区,打开柜子查看药品。
苏清雪默默地走过去,帮我卸下背包里的罐头,一个个擦干净,分类放好。
4
暗流与蜂蜜
仓库里的罐头箱子堆得高了点。
苏清雪拿着电子记录板,一个个清点核对。饮用水消耗比预期快百分之十五。高能量食品也是。
秦锐擦拭着分配给她的武器——一把带瞄准镜的弩。活动量大了。出去一趟,消耗自然大。
夏语在医疗台配药。下次出去,我需要更多抗生素和止血带。
我看着控制台显示的物资清单。知道了。下次任务目标：社区卫生中心。
这次我们三个人出去。秦锐,我,还有坚持要跟来帮忙的苏清雪。
社区卫生中心的大门被堵死了。我们从排气窗爬进去。
药柜大多空了。夏语列出的单子,只找到一小部分。
走廊尽头传来微弱的哭泣声。
秦锐举起弩,示意我们停下。她慢慢靠近声音来源。
一个女孩蜷缩在角落的桌子底下,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具熊。她抬起头,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很大,充满惊恐。
别怕,秦锐放下弩,我们是来帮忙的。你一个人
女孩点头,声音细小。他们都…都变了…或者死了…
跟我们走吧,苏清雪蹲下来,声音温柔,我们有个安全的地方。
女孩看着我们,怯生生地伸出手。
回到堡垒。
女孩洗了澡,换上了干净衣服。她坐在餐厅,小口吃着苏清雪给她的能量棒。
我叫小梦。她说。
控制台屏幕上,她的评分是81,刚刚过线。
夏语给她做了检查。有点营养不良,轻微脱水。没什么大问题。
小梦对每个人都很礼貌,帮忙摆放餐具,收拾东西。她尤其喜欢跟着苏清雪。
晚上,我和秦锐在检查武器。
data-fanqie-type=pay_tag>
小梦的声音从餐厅那边飘过来,很轻,但能听见。
清雪姐姐,你真好…要不是你,林枫哥哥那天会不会不给我开门啊
他其实人挺好的…苏清雪的声音。
我知道…就是觉得…有点吓人。还有那个评分…秦锐姐姐那么厉害,分数好像也没很高呢…
秦锐擦拭弩箭的动作停了一下。
我放下手里的零件,走向餐厅。
她们立刻停止了说话。
小梦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很小的、怯怯的微笑。林枫哥哥。
我没回应,看着苏清雪。仓库清点完了
苏清雪站起来。还差一点。
去做完。
5
毒刺显现
【任务更新：城北物流中转站。疑似存有大型备用发电机。高优先级】
控制台屏幕上闪烁着新的目标点。
秦锐看着地图。这个地方四面开阔,容易暴露。
必须去。我检查着武器,堡垒备用电源撑不了太久。
我们准备好装备。我,秦锐,还有两个评分较高、也表示愿意出去搜寻的女性成员。
气密门即将关闭时,小梦跑过来,递给秦锐一个小护身符。秦锐姐姐,带上这个吧,保平安。
秦锐愣了一下,接过来塞进口袋。谢谢。
物流中转站静得可怕。我们找到了那台巨大的备用发电机,状态良好。
运气不错。一个队员说。
我们开始组装拖拽设备。
屋顶突然传来脚步声。
密集的子弹从高处扫射下来！
埋伏！秦锐大吼,一把将我推开。子弹打在我刚才站的位置。
我们依托货箱还击。对方火力很猛,而且早有准备。
他们知道我们要来！另一个队员喊道,声音里带着痛苦,她手臂中弹了。
秦锐用弩箭点射掉一个探头出来的枪手。撤！快撤！
我们拖着伤员,艰难地杀出重围,放弃了发电机。对方的子弹追着我们,直到我们冲进废墟深处才停止。
回到堡垒。夏语立刻处理伤员的枪伤。
秦锐一拳砸在金属墙壁上,发出闷响。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护身符,扔在地上。
他们怎么知道的！
我捡起护身符。就是一个普通的布缝小袋子。我捏了捏,里面有一小块硬物。
我撕开布。里面不是平安符,是一个极微型的信号发射器,还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我拿着那个发射器,走向生活区。
小梦正在帮苏清雪折叠洗好的衣服。
我走到她面前,摊开手,露出掌心的发射器。
小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苏清雪惊讶地看着我,又看看小梦。林枫
小梦猛地转身想跑。
秦锐的弩箭已经抬起,对准了她的后背。别动。
小梦僵住,慢慢转过身。她脸上的怯懦和柔弱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平静。
谁派你来的我的声音不高。
她笑了一下,没说话。
为了什么
看看你的堡垒。她开口,声音很稳,看看它有多结实,有多少好东西。顺便…给你们找点麻烦。
苏清雪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
我拔出腰间的匕首,刀锋冷冽。
小梦看着匕首,又看看我,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系统规则…颜值81分…你不能杀我,对吧
我的匕首挥过。
她耳边的一缕头发被削断,缓缓飘落。
匕首的尖锋停在她的喉咙前。
我的刀,我说,不认分数。
秦锐上前一步,用塑料扎带反绑住小梦的双手。
把她关进禁闭室。我收
6
规则的枷锁
合金闸门在我身后闭合,隔绝了外面稀薄的欢呼和内部的沉闷。控制中心的灯光白得刺眼。苏清雪递过来一杯水,杯壁凝结着水珠。
伤亡统计出来了。秦锐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的嘶声。弹药消耗百分之四十。西侧外墙需要修补。
我接过水杯,没喝。监控屏幕切换,显示堡垒外围的景象。最初只是零星几个黑影,在废墟间蹒跚移动。然后变成十几个,几十个。他们从断壁残垣后走出来,像潮水漫过干涸的河床。
不是掠夺者。是老人,抱着孩子的女人,相互搀扶的伤者。他们停在防御火力边界外,站定,望着这座银灰色的堡垒。一片沉默。
安琪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放大图像。生命信号扫描……超过两百。还在增加。
夏语走到我旁边,她的白大褂袖口沾着暗色的血渍。很多人受伤了。需要药品,需要干净的水。
第一个老人跪下了。膝盖砸在破碎的水泥地上。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片灰扑扑的人影,矮了下去。他们没有喊叫,只是跪着,抬头望着摄像头能捕捉到的方向。
林枫。苏清雪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控制室的门滑开,秦锐走进来,卸下打空了的弹夹。她看了一眼主屏幕,动作停顿了一下。
搞什么她问。
求助的。我说。
看见了。怎么处理
我没回答。系统界面在我视网膜上自动展开,淡蓝色的光幕。一条新的滚动信息。
【资源压力评估：临界。生存点数储备：下降中。建议：维持现有准入规则,优化成员结构。】
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走到最前面,她举起枯瘦的手臂,怀里的小孩一动不动。她的嘴一张一合。
她在说什么夏语问。
安琪调高了外部收声器增益。
……孩子……发烧……求求你们……给点水……
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风声和压抑的哭泣。
秦锐把空弹夹扔在控制台上,发出哐当一声。仓库里还有多少淡水
算上循环系统,够我们现有人数维持三个月。安琪回答。如果外面的人全部进来,不超过两周。
药品呢
更紧张。
苏清雪转向我。林枫,我们不能就这样看着。
系统界面再次闪烁。
【规则提示：成员准入标准基于综合评分。当前外部群体平均评分：低于阈值。不予接纳。】
系统不同意。我说。
去他妈的系统！秦锐一拳砸在金属控制台上。那是个孩子！你看不见吗
夏语按住秦锐的肩膀。冷静点。林枫,一定有办法。我们可以先接收一部分,最虚弱的那些……
然后呢我问。抽签决定谁活谁死开了这个口子,外面的人会全部冲进来。我们拦不住。
所以你就看着他们死秦锐甩开夏语的手。
我在确保里面的人不死！
控制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屏幕里传来的微弱哀求。
制定规则是为了活下去。我看着她们每一个。现在改了规则,可能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苏清雪低下头。秦锐转过身,背对着屏幕。夏语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安琪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很久,最后敲下一个键。
主屏幕的一角,切换到她刚刚写完的滚动字幕,用最大的红字显示,投射到堡垒外墙的显示屏上。
【资源有限。无法接纳。请离开。】
跪着的人群骚动了一下。有人开始磕头。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呆呆地看着红字,然后慢慢瘫软在地上。
控制室里没有人再说话。
7
冰冷的真相
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沉默。红光取代了白灯,旋转扫过每个人的脸。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高能生物信号接近。源数量：无法估算。等级判定：S级畸变领主潮。电子音冰冷地播报。
主屏幕自动切换。远方地平线上,一片移动的暗红色潮汐正在蔓延,吞没了天空和废墟。它的前方,是一些狂奔逃窜的小黑点——零散的幸存者和低阶怪物。
估算抵达时间我的声音有点哑。
最多十二小时。安琪的回答又快又脆,手指在控制台上化成一片虚影。信号强度……还在攀升。这不是普通兽潮。核心有一个能量反应……超过了记录上限。
外面的哀求变成了尖叫。跪着的人群发现了天边的异象,开始崩溃,推搡,试图冲击防御边界。电网闪烁了一下,最前面的几个人抽搐着倒下。
关闭外部收声。我说。
声音消失了。屏幕里是无声的混乱和绝望的哑剧。
【最终防御协议启动。试验场编号73,最终压力测试开始。】系统文字第一次直接投射在我的视网膜上,而不是共享屏幕。
什么试验场苏清雪问,她看到了我面前浮现的微小光幕。
【文明火种筛选程序。本堡垒为观测点之一。管理者林枫,你的决策将决定试验结果。】
更多的文字流淌下来。
【初始规则：优先接纳高基因评分（外在表现为颜值）个体。目的：测试在文明崩溃压力下,管理者对优质基因资源的识别与保护本能。你已完成该项测试。】
【当前规则：拒绝低评分个体。目的：测试管理者在资源稀缺下的绝对理性与效率优先原则。该项测试正在进行。】
【最终测试：S级灾难压力下,维持规则与打破规则的抉择。维持规则,依托堡垒防御系统,幸存概率17.3%。试验结果：合格。打破规则,资源将急速耗尽,防御体系过载风险增加87%,幸存概率低于0.4%。试验结果：失败。失败惩罚：系统权限回收,执行抹除程序。】
文字冰冷地定格。
秦锐走过来,看着我的脸。它又说什么了有什么办法
他说了,资源不够,开门就是一起死。夏语的声音在发抖,看着屏幕里逼近的暗红潮汐。百分之零点四……几乎没有概率……
安琪调出了武器系统状态列表,红色的不足标识密密麻麻。防御系统无法应对这种规模的冲击。尤其……如果内部混乱。
苏清雪抓住我的胳膊。那就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快跑！能跑几个是几个！
我指向屏幕。潮水的前锋已经追上了那些逃跑的黑点,瞬间淹没。往哪跑
控制台的通话指示灯突然亮起,传来门外那个抱着婴儿女人的声音,通过门禁对讲传来,嘶哑破碎。
……我们知道……没希望了……求你们……孩子……把孩子带走……求求……
她开始用头撞击合金大门。沉闷的咚。咚。咚。
每一击,都像砸在控制室的空气墙上。
8
绝望的跪求
咚。咚。咚。
撞击声通过门禁传声器持续着,微弱,固执。
关闭它。我说。
安琪切断了门禁音频。但那撞击的震动,似乎还停留在空气里。
主屏幕上,暗红色的潮水更近了,能看清那些扭曲蠕动的肢体和闪烁的畸变器官。它们碾过废墟,速度惊人。
堡垒内部的广播突然被强行切入,响起秦锐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到下层避难所集合！重复,立即集合！战斗人员检查武器,到指定防御位置报到！
她切断了广播,看向我。你下不了命令,我下。
夏语猛地站起来。你干什么
干什么准备打仗！不然等死吗秦锐一把从武器架上扯下一支步枪,检查枪栓。系统说百分之十七好！那就守这百分之十七！
那外面的人呢百分之零点四就不是概率了吗夏语指着屏幕。
那是送死！
我们是医生！不是刽子手！夏语的声音尖厉起来,你听听外面的声音！虽然音频已关闭,但所有人都仿佛还能听见。
苏清雪脸色苍白,她走到我面前,声音很轻,几乎被她们的争吵淹没。林枫,那个孩子……也许……也许系统错了呢也许有奇迹……
安琪猛地抬头：概率计算基于现有数据。不存在奇迹变量。
你闭嘴！秦锐冲安琪吼道,冷血的机器！
我不是机器！我在计算怎么让更多人活！安琪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情绪,尖细,像绷紧的弦。
咚！
一声更大的撞击从堡垒下方传来,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呻吟。不是人用头在撞,是某种重物。
他们……他们在用找到的棍子砸门……安琪调出底层通道的监控,一群人围在次级入口处,疯狂撞击。
看到了吗秦锐冷笑,开门第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夏语抓住我的另一只胳膊：林枫！不能再等了！
苏清雪也看着我,嘴唇颤抖,没说话,眼里全是水光。
秦锐咔哒一声给步枪上膛,枪口指向地面：林枫,你说句话。守,还是撤再不开火拦截潮水前锋,就真来不及了！
系统提示在疯狂闪烁。
【警告：外部冲击已损伤结构完整性。】
【警告：生物信号进入十公里范围。】
【最终决定剩余时间：00:05:00】
倒计时开始跳动。
04:59
04:58
秦锐的枪口抬起一寸。夏语的手指掐进我的胳膊。苏清雪的呼吸停住了。安琪的手指悬在武器系统启动键上方。
咚！又是一声沉重的撞击从脚下传来。
9
我的规则！
04:30
我推开夏语的手,拨开秦锐的枪口。我的手指按在控制台的总广播按钮上。
所有外部人员。我的声音通过堡垒外部的扩音器传出去,干涩,但足够清晰。听到指示。退到安全线以外。重复,退到安全线以外。我们要开启入口。
控制室里一片死寂。秦锐的枪口垂了下去。夏语捂住了嘴。苏清雪眼里的水光滚落下来。安琪的手指从武器键上移开,快速敲击另一组指令。
屏幕外,人群愣住,然后爆发出无声的狂喜,相互拉扯着向后倒退。
【最终决定确认：打破规则。试验失败概率：99.6%。抹除程序准备启动。倒计时：00:04:00】
系统文字变成刺目的红色。
安琪。我没看那倒计时。
在。
锁定系统最高控制权限。口令：去你妈的。
安琪的手指僵住了一秒。……权限冲突。需要物理超驰。
位置
下层服务器室。需要手动操作。
03:50
我转身走向出口。秦锐一步挡在我面前。
你干什么去
让系统闭嘴。
外面是兽潮！里面马上全是人！你走了这里谁指挥
你。我把她从武器架上扯下的步枪拿过来,塞回她手里。守住大门。清雪,协助夏语,准备接收伤员,划分隔离区。安琪,给我服务器室路线图。
全息地图投射在我面前。一条曲折的路径,通往堡垒深处。
03:20
我拔出腰间的佩枪,检查弹药。走向气密门。
林枫！苏清雪喊了一声。
我没回头。
气密门在我身后关闭。通道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我能听到远处隐约的撞击和哭喊,越来越清晰。
我跑过通道,拐弯,按下层通行电梯。电梯纹丝不动。红色指示灯显示：系统锁定。
【权限拒绝。】
我踹了一脚电梯门,转向紧急楼梯间。厚重的防火门也被电子锁死。
【权限拒绝。】
03:00
脚下传来更大的喧哗,金属撕裂声,人群的哭喊尖叫混成一团。他们撞开次级入口了。
我对着门锁连开三枪。火花四溅,锁具变形。我用肩膀狠狠撞上去。
门弹开了。
混乱的声浪扑面而来。楼梯下方,黑压压的人头正在涌上来,挤满了整个楼梯间。眼泪,污泥,绝望扭曲的脸。他们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更疯狂地向上涌。
退后！我举枪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枪声震住了他们片刻。
下面的人听好！我吼声压过喧哗,想活命,就按指示走！冲击内部通道,死路一条！
一个男人嘶吼着：上面安全！让我们上去！
人群再次骚动。
我调转枪口,对准最前面那人的脚下又开一枪。水泥碎屑飞溅。
退回去！走左边通道！去避难区！再往前一步,我打穿你的头！
他们被镇住了,迟疑着,开始按照我指的方向移动。
02:00
我逆着人流,挤下楼梯。枪口指着地面,但没人再敢靠近。服务器室的门就在楼梯底部。
门锁着。高级加密锁。
我对着门锁清空了弹夹。金属扭曲,但门没开。
01:30
我听到头顶传来秦锐的吼声和步枪点射的声音。防御战开始了。剧烈的爆炸震动让灰尘簌簌落下。
我后退几步,用尽全身力气猛踹服务器室的合金门。
脚骨震得发麻。门纹丝不动。
01:00
【抹除程序启动：00:00:59】
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混乱的人群里钻出来,是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她把孩子塞给旁边的人,尖叫着扑向服务器室门旁的一个装饰性消防箱。她用不知道哪来的撬棍砸碎玻璃,从里面扯出一把红色的消防斧。
她把斧头扔给我。
我接住斧头。
00:30
我抡起斧头,用斧刃猛劈门锁结合处。火星迸射。一下。两下。金属撕裂。
00:10
门锁崩开一条缝。
00:05
我把斧刃塞进缝隙,用体重撬下去。
00:03
门开了。
00:01
我冲进服务器室,无数指示灯在疯狂闪烁。中央控制台屏幕上,红色的【抹除程序执行中】正在读秒。
00:00
我举起消防斧,对着中央控制台的核心处理器阵列,狠狠劈了下去。
10
血色黎明
火花爆炸般喷射出来,烧焦了我的眉毛。所有指示灯瞬间熄灭,陷入彻底黑暗。只有服务器阵列深处,还有几点应急红灯在顽固闪烁,像野兽垂死的眼睛。
死寂。楼梯上的喧哗,枪声,爆炸声,似乎都遥远了。
然后,一盏灯。两盏灯。控制台屏幕挣扎着亮起来,闪烁,稳定。蓝色的进度条重新读取。
【系统重启中……检测到物理超驰……权限验证……】
【验证通过。最高管理员权限确认：林枫。】
【抹除程序终止。】
新的文字浮现。
【防御系统全面接管。武器阵列在线。能源分配优化。欢迎回来,管理员。】
我吐掉嘴里的金属碎屑,抓起控制台旁边的内部通讯器。
秦锐！报告情况！
通讯器里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和她的吼声,夹杂着步枪扫射的脆响。……顶不住了！东侧缺口！怪物进来了！需要支援！立刻！
我调出东侧监控。合金墙壁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扭曲的、覆盖着粘稠甲壳的肢体正试图挤进来。秦锐和几个战斗人员依托掩体疯狂开火,子弹打在甲壳上溅起火花。
安琪！
在！她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背景是急促的键盘声。
锁定东侧缺口坐标。给我倾泻所有重火力！覆盖射击！现在！
平民刚进入那片区域！交叉火力会……
执行命令！
短暂的沉默。然后。
火力覆盖授权。发射。
堡垒外部传来沉闷的呼啸声。紧接着,监控屏幕被连续不断的爆炸火焰吞没。地面震动传到服务器室。东侧缺口连同外面拥挤的怪物群,瞬间被炸成一片火海。挤进来的几只怪物被震波撕碎。
通讯器里一片死寂,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缺口堵住了。秦锐的声音,带着喘息和难以置信。清理残余。
西侧压力增大！另一个战斗人员的声音切入。
夏语！带你的医疗队去西侧通道！那里需要应急处理！
明白！夏语的声音急促,背景是哭喊和奔跑的脚步声。
苏清雪！组织所有能动弹的平民！搬运弹药！加固掩体！快！
收到！她的声音带着颤音,但清晰。
我冲出服务器室,跑回主通道。这里变成了临时战场医院和物资中转站。夏语和几个白大褂正在给一个肚肠外流的人包扎。苏清雪指挥着一群面色惶恐的男女,搬运着沉重的弹药箱。一个孩子坐在地上大哭,没人顾得上他。
我踢开一个空的弹药箱,跨过一滩血水,冲向主控室方向。
广播里响起安琪冷静的声音,覆盖了整个堡垒。
所有人员注意。领主生物信号接近核心区。能量等级持续攀升。准备迎接冲击。
主控室的防爆门打开又关上。秦锐靠在控制台边,给步枪更换弹夹,脸上全是黑灰和血渍。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主屏幕上,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扭曲肢体和眼球构成的聚合体,正从火海中缓缓升起,它的核心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红光。它对准了堡垒的主入口。
它要撞门了。安琪说。
所有近防炮！最大功率！瞄准那个东西！开火！
堡垒外墙上,所有炮口调转,炽热的弹幕组成金属风暴,抽打在畸变领主庞大的躯体上。甲壳碎裂,粘液飞溅,但它只是顿了顿,继续前进。
无效！秦锐喊。
领主的核心红光骤然大亮,一道粗壮的能量光束喷射而出,狠狠撞在主闸门上。
整个堡垒剧烈摇晃。灯光熄灭,应急系统启动,红光笼罩一切。控制台火花四溅。
外层装甲融化百分之四十！第二击即将到来！安琪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尖叫的音调。
电力转移到防御屏障！全部转移！
生活区会停电！避难所生命维持系统……
照做！
灯光彻底熄灭。只有屏幕光和应急红光闪烁。远处传来更巨大的恐慌尖叫。
领主的第二发光束凝聚。
屏障强度不足百分之三十！无法抵挡！
我看向武器列表,所有重武器都在冷却或耗尽。
妈的……秦锐举起步枪,对着屏幕上的怪物扣动扳机,子弹徒劳地打在内部装甲上。
一个瘦小的身影冲进控制室,是那个给我斧头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长条物。
那个……那个怪物！她气喘吁吁,把东西塞给我,我男人……他以前是搞爆破的……他说这个……兴许有用……
我扯开破布。是一根老式的军用超聚能爆破筒。
领主的光束发射了。
11
人性光辉
炽热的红光洪流吞没了整个主屏幕。
屏障失效！冲击来袭！
我抓起爆破筒,扑向侧面墙壁的一个紧急检修通道口。手动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