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三个月后,赵承跃的公司破产,他本人也不知所踪。
这些消息是助理在电话里顺口提的,我听完只“嗯”了一声,挂了电话,继续往身上涂抹着防晒霜。
海岛的风是咸的,吹在身上很舒服。
我正在广场的奢侈品店里挑墨镜,落地窗外人来人往。
忽然,广场中央的巨幕闪了一下,循环播放的广告变成一张惨白的脸。
是赵承跃。
画面晃动得厉害,他跪在地上,镜头应该是他自己用手机拍的。
他双眼凹陷,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失真又刺耳。
“锦锦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朝着镜头磕头,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周围开始有人驻足围观,对着屏幕指指点点。
我皱了皱眉,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打扰了我购物的好心情。
我刚要转身让店员把我看中的款式都包起来,一个人影就从外面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把跪在了我的脚下。
是赵承跃本人。
他抓着我的裙摆,仰起那张满是污泥和血痕的脸,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
“锦锦,你原谅我,求你原谅我!”
我抽出被他抓皱的裙摆,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锦锦!”
身后传来他绝望的嘶吼。
紧接着,一个更大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了整个广场。
我抬头,看到他已经爬到了对面大楼的楼顶,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
“苏锦!我知道错了!我全都知道了!”
他站在天台边缘,风吹着他破烂的衣衫,身体摇摇欲坠。
他猛地从身后拽出一个人,是秦也。
她鼻青脸肿,头发凌乱,被赵承跃死死地掐着脖子,脸上满是惊恐。
“你告诉她!你亲口告诉她!”
赵承跃冲她咆哮。
秦也浑身破烂,被吓破了胆,对着楼下放声大哭,声音断断续续。
“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就是个婊子!我回国就是看不惯你们好,想拆散你们,想抢走你的一切!”
“我嫉妒你!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钱才接近他!对不起!”
说着,赵承跃按着她的头,一下一下磕在坚硬的水泥上。
鲜红的血液很快淌了秦也一脸。
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直到秦也晕了过去,赵承跃才将她一脚踢开。
她的身体软趴趴的挂在墙边,离掉下去只有一步之遥。
广场上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哗然。
赵承跃根本没有看死亡边缘的秦也一眼。
他兴奋地朝我呼喊,语气充满希冀。
“锦锦,你听到了吗?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我还是爱你的!”
“你原谅我吧,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你最想去的瑞士定居,我每天早上给你做早餐”
“闭嘴吧,赵承跃。”
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声音不大,却让他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抬起头,迎着刺眼的阳光,却没有丝毫动容。
“真正的感情,是不会因为这种小角色就散场的。”
“会散,只能说明它本身就是一堆垃圾。”
说着,我从包里拿出一份转账记录。
“这是秦也最近半年的消费账单。”
“你给她买的高定晚礼服,三十万。你带她去会所消费,一晚上五十万。你为了让她开心,给她买包,八十万。”
“还有,她手上那枚戒指,三百万,写的付款人,是你赵承跃。”
我抬眼,直视着他。
“你为你女兄弟花了这么多钱,难道真的只因为他是你的所谓兄弟?”
“别骗自己了,赵承跃。”
“你们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听着我的话,赵承跃的脸,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青,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他脸上的希冀、乞求、疯狂,在瞬间全部褪去,只剩一片死灰。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瑟瑟发抖的秦也,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他抱着秦也,从楼顶纵身一跃。
砰——砰——
两声闷响,不是砸在水泥地上。
人群响起震天的惊呼。
而我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两个垃圾,没有资格脏我的眼睛。
后来,我到了瑞士。
据说秦也运气好,被楼下粗壮的景观树挂住,捡回一条命,但锋利的树枝刺穿了她的腹部,医生说,她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赵承跃摔在了绿化带里,命保住了,但双腿粉碎性骨折,下半辈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
助理把后续汇报给我时,我正坐在私人游艇的甲板上。
我戴上新买的墨镜,端起香槟抿了一口。
海风拂面,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