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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触觉传来,萧砚白愣住,几乎以为自己碰到的是一块寒冰。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阿棠?薛棠?”
他惊慌失措地抱起她,却发现她紧闭双眸,脑袋顺着自己的手臂垂下,了无声息。
萧砚白的酒瞬间惊醒,抱着她奔出冷宫:“来人,快来人!传太医!”
他撕心裂肺地吼,抱着薛棠的尸体一路狂奔,恍然惊觉怀里的人这样地轻,像一把嶙峋的骨头,又像一束枯死的海棠。
夜色漫漫,宫道仿佛长无尽头。
萧砚白踩到衣角,摔倒地上的前一刻,本能地将薛棠护在怀里。
“哎哟,陛下!”
太监总管提着灯笼匆匆赶到,看见萧砚白额头磕出了血,连忙让人去请太医。
灯火通明的紫极殿里,萧砚白手脚颤抖,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他紧紧盯着把脉的太医,焦急地抓着他们手臂质问:“皇后怎么样了?她何时会醒?”
太医们战战兢兢,全都跪了下来,小心翼翼道:“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心脉衰竭,已经已经薨逝了。”
“闭嘴!阿棠怎么可能会死!她只是还在生朕的气,想让朕退步罢了!”
萧砚白扑到床前,膝盖猛地磕到地面:“阿棠,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朕,朕知错了,朕给你下跪道歉,你原谅朕好不好?不要再睡了,醒过来好不好?”
他双眼通红,哪里还像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疯魔的样子让在场的人心中都是一凛。
无人敢劝,也无人敢开口,萧砚白就这样在床前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被哭着的太监总管拉开。
“陛下,奴才知道您伤心,可您也要保重龙体呀!皇后娘娘在天之灵,看见您这样子得多担心。”
“她真的会担心吗?不,她肯定恨死朕了。”
萧砚白神情低落,颓然地坐在地上,胡子拉碴,没了往日的威严意气。
“朕不久前还跟她吵了一架,说要废除她的皇后之位,她肯定在记恨朕呢。”
萧砚白说着,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查,去查!到底是谁害死了阿棠!”
天子一怒,整座皇宫噤若寒蝉。
然而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凶手的存在。
薛棠身上并没有伤,走的时候也很安详,就像是她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萧砚白察觉这个想法,不禁心中一颤。
他踉跄地起身,吩咐宫人准备了一间冰室和一具冰棺,将薛棠的身体放入棺中。
接连十日,他都没有下葬的意思,只是守在冰室,连朝也不上了,一个人对着棺中喃喃自语。
夜半,有低泣声,哀转不绝。
萧砚白蓦然吐出一口血,在冰面溅出朵朵残花。
他愣住,随后又释然。
阿棠死了。
他亦将去矣。
萧砚白离开冰室,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
“不好了陛下!淑妃娘娘小产了!”
闻言,萧砚白只是一怔,神情分外冷静:“朕知道了。”
阿棠死后,已经没什么可以再打击到他。
他一边走在去明秀宫的路上,一边在心中自嘲。
当初他怎么会为了一个替身故意气阿棠?
一切都该回到正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