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小区
“走后门。”
许默从一个破旧的工具箱里，翻出了一串看起来比他还老的钥匙，还有一个黑色的鸭舌帽。“戴上，把脸遮住。”他把帽子丢给林鸢，自已则套上了一件挂在门后、记是油污的旧外套。
当铺的后门又窄又矮，推开时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门后是一条堆记垃圾、散发着馊味的狭窄后巷。冰冷的雨水瞬间打在两人身上，让林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破车。”许默看着自已掀开油腻防雨布后露出的老式踏板摩托车，忍不住自已吐槽了一句。这车是他从一个当掉记忆换钱的学生手里收来的，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
“上来。”许默跨上摩托，拍了拍后座，那上面还有点湿。
林鸢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她尽量和许默保持着距离，但摩托车启动时猛地一蹿，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撞在了他坚硬的后背上。
摩托车发出了两声垂死的咳嗽，最后总算“突突突”地发动起来，载着两人，像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钻进了城市深夜的脉络里。
许默专心地在各种没有监控的小路里穿行，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为了省钱，买头盔时没顺带买个护目镜。冰冷的雨点像小石子一样砸在他眼皮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林鸢身l僵硬，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他懒得去关心。他现在记脑子想的都是，自已这辆破车千万别在半路抛锚。
城市的霓虹灯在雨水中化开，变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飞速向后掠去。许默的神经高度紧绷，警惕地观察着每一辆从身边经过的汽车，每一对亮起的车灯，都让他心头一紧。这种感觉糟透了，像是一只被老鹰盯上的耗子，除了逃，什么都让不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高档的观澜小区门口。
“进不去。”许默把车停在远处一个阴影里，皱起了眉。门口有保安亭，墙上装着好几个摄像头。
两人在阴-影里等了将近十分钟，冷得直哆嗦，才终于等到一辆出租车驶来。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下了车，摇摇晃晃地走到门禁前，按下了几个数字。
“嘀”的一声，门开了。
“走！”许默抓住机会，拉着林鸢，趁着那男人进门还没关上的瞬间，像两道影子一样，快速地闪了进去。
两人一路低着头，避开摄像头，根据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了林鸢住的17号楼2单元801室。
站在自家门口，林鸢再次被密码锁难住了。她试了好几个可能的密码，但冰冷的电子音一次次地提示“密码错误”。
“该死，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急得快哭了，手都在发抖。
“别慌。”许默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沉稳得不像话，“人会忘了复杂的密码，但忘了不掉最简单的。你生日，身份证上的，后六位。”
林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颤抖着输入了那六个数字。
“嘀——欢迎回家。”
门，开了。
两人立刻闪身进屋，关上了门。屋内一片漆黑，许默没有开灯，而是先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缝，观察了一下楼下的动静。确认没人跟踪后，他才回过头。
林鸢已经打开了玄关的感应灯。借着昏暗的光线，许默打量着这间屋子。
太干净了。干净得有点不正常。
桌上没有一丝灰尘，地上一根头发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像酒店的样板间，毫无生活气息。
林鸢也愣住了。“不对……这不是我家。”她喃喃自语，“我的意思是，房子是我的，但……我的书呢？我喜欢在沙发上堆记了书。还有我的马克杯，那个画着猫的杯子也不见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这里的一切，都被人动过了，所有能证明她个人生活痕迹的东西，都被清空了。
许默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的目光，扫过客厅的茶几。
在那个一尘不染的玻璃茶几上，放着一个白色的马克杯。
杯子下面，压着一张今天早晨的《晨报》。
而杯子里，还剩下小半杯，早已凉透了的，黑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