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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五一九二二年家书
我虽然想我的宝贝,但马尼拉我还是不愿意去,因为我不同你妈妈,到哪里总有些无谓的应酬,无谓的是非,何苦呢?
——家书摘录
致成、永、忠书
前得汝来禀,意思甚好,我因为太忙,始终未谕与汝等。前晚陈老伯请吃饭,开五十年陈酒相与痛饮,我大醉而归。(到南京后惟此一次耳,常日一滴未入口。)翌晨六点半,坐洋车往听欧阳先生讲佛学(吾日日往听),稍感风寒,归而昏睡。张君劢硬说我有病(说非酒病),今日径约第一医院院长来为我检查身体。据言心脏稍有异状,我不觉什么。惟此两日内脑筋似微胀耳。君劢万分关切。吾今夕本在法政专门有两点钟之讲演,君劢适自医生处归,闻我已往(彼已屡次反对我太不惜精力,彼言如此必闹到脑充血云云),仓皇跑到该校,硬将我从讲坛上拉下,痛哭流涕,要我停止讲演一星期,彼并立刻分函各校,将我本星期内(已应许之)讲演,一概停止。且声明非得医生许可后,不准我再讲。我感其诚意,已允除本校常课(每日一点钟)外,暂不多讲矣。彼又干涉我听佛经(本来我听此门功课用脑甚劳),我极舍不得,现姑允彼明晨暂停(但尚未决)一次。其实我并没有什么,不过稍休息亦好耳。因今晚既停讲无事,故写此信与汝等,汝等不必着急,吾自知保养也。
父谕成、永、忠。
民国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致成、永、忠书
我的宝贝思顺:
我接到你这封信,异常高兴,因为我也许久不看见你的信了,我不是不想你,却是没有工夫想。四五日前吃醉酒。你勿惊,我到南京后已经没有吃酒了,这次因陈伯严老伯请吃饭,拿出五十年陈酒来吃,我们又是二十五年不见的老朋友,所以高兴大吃。
忽然想起来了,据廷灿a说,我那晚拿一张纸写满了“我想我的思顺”“思顺回来看我”等话,不知道他曾否寄给汝看。
你猜我一个月以来做的什么事,我且把我的功课表写给汝看。
每日下午二时至三时在东南大学讲《中国政治思想史》。除来复日停课外,日日如是。
每来复五晚为校中各种学术团体讲演,每次二小时以上。
每来复四晚在法政专门讲演,每次二小时。
每来复二上午为第一中学讲演,每次二小时。
每来复六上午为女子师范讲演,每次二小时。
每来复一、三、五从早上七点半起至九点半,最苦是这一件,因为六点钟就要起来。……听欧阳竟无先生讲佛学。
此外各学校或团体之欢迎会等,每来复总有一次以上。
讲演之多既如此,而且讲义都是临时自编,自到南京以来(一个月)所撰约十万宇。
张君劢跟着我在此,日日和我闹说:“铁石人也不能如此做”,总想干涉我,但我没有一件能丢的下。前几天因吃醉酒(那天是来复二晚),明晨坐东洋车往听佛学,更感些风寒,归来大吐,睡了半日。君劢便说我有病,到来复四日我在讲堂下来,君劢请一位外国医生等着诊验我的身体。奇怪,他说我有心脏病,要我把演讲著述一概停止,我想我身子甚好,一直不觉得什么,我疑心总是君劢造谣言。那天晚上演讲我又去了,君劢在外面吃饭回来,听见大惊,一直跑到该校,从讲堂上硬把我拉下来,自己和学生讲演,说是为国家干涉我。再明日星期五,我照例上东南大学的讲堂。到讲堂门口时,已见有大张通告,说梁先生有病放假,学生都散了,原来又是君劢捣的鬼。他已经立刻写信各校,将我所有讲演都停一星期再说。
民国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致思顺书
宝贝思顺:
十二月十二日的信收到了,欢喜得很。我现在还在南京呢。今日是护国军起义纪念日,我为学界全体讲演了一场,讲了两点多钟。我一面讲,一面忍不住滴泪。今把演稿十来张寄给你。我后日又要到苏州讲演,因为那里学生盼望太久了,不能不去安慰他们一番,但这一天恐怕要很劳苦了。我虽然想我的宝贝,但马尼拉我还是不愿意去,因为我不同你妈妈,到那里总有些无谓的应酬,无谓的是非,何苦呢?我于你妈妈生日以前,一定回到家,便着实休息半年了。
爹爹民国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