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钻心剜骨的冷,像是有人拿着冰锥子,从他天灵盖一路捅到了脚底板,连骨头缝里都冒着嗖嗖的寒气。
贾东旭猛地吸进一口气,胸口却像被压了块沉重冰冷的石板,呛得他肺管子生疼。耳边是嗡嗡的杂响,间或夹杂着女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还有孩子细弱的、带着哭腔的嘟囔。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
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昏黄的灯光,瓦数低得可怜,只能勉强照亮方寸之地。屋顶是黑黢黢的房梁,挂着几缕蛛网,随着不知从哪儿钻进来的冷风有气无力地飘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是劣质煤球没有充分燃烧产生的呛人煤烟味、陈旧家具的腐朽味、还有一种……像是食物馊掉之后又勉强加热过的酸涩气。
他躺在一个硬邦邦的板床上,身上搭着的被子又沉又硬,一股子陈年的霉味和汗渍味直冲鼻腔。
这就是……阴曹地府?待遇也太差了点。他这二十一世纪的标准宅男,不过是熬夜赶项目猝死,就算下地狱,也该先走个流程吧?
“哥……我饿……”小女孩的声音,怯生生的,带着奄奄一息的虚弱。
“嘘……槐花乖,别吵醒妈……”另一个稍微大点的女孩声音,同样有气无力。
窸窸窣窣的轻响。
贾东旭的眼珠艰难地转动,循着声音看去。
就在离床不远的地上,缩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大冬天的,只穿着单薄的、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夹袄,小脸冻得发青。那是两个小女孩,约莫三四岁和五六岁的模样,正眼巴巴地瞅着炕沿方向。
炕沿边,一个七八岁左右、瘦得跟猴儿似的男孩,正踮着脚尖,一只手扒着炕桌,另一只手鬼鬼祟祟地探向桌上一个倒扣着的海碗。碗底下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男孩的动作极其小心,不时紧张地扭头看向床的另一侧。
贾东旭的目光也跟着移过去。
床里侧,一个年轻女人歪靠着,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似乎睡熟了。眉眼依稀能看出清秀的底子,但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蹙着,满是生活磋磨留下的疲惫和愁苦。
贾东旭的心猛地一沉。
这女人……这仨孩子……这环境……
怎么那么像他熬夜追过的那部年代剧——《情满四合院》?
尤其是那个正偷东西的瘦猴男孩,这贼眉鼠眼、小心翼翼的模样……
棒梗?!
那地上的俩小姑娘,就是小当和槐花?
床上这睡得不安稳的女人,是秦淮茹?
那自己……
一股冰冷的、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猛地冲进脑海,夹杂着肺部的剧痛和彻骨的虚弱,疼得他几乎蜷缩起来。贾东旭!他是贾东旭!那个在电视剧里早早就死了,留下老婆孩子被满院禽兽吸血的短命鬼、倒霉蛋、绿王八!
他居然穿成了贾东旭?!而且看这情形,似乎还没到原主死的时候?但也离死不远了!这浑身冰冷、胸口憋闷、喘不上气的滋味,分明是弥留之际!
巨大的惊骇和恐慌还没来得及席卷全身,棒梗的手已经碰到了那只海碗。他极其小心地将碗掀开一条细缝,小手闪电般地伸进去,摸出小半块黑乎乎、掺着大量野菜、几乎看不到粮食颜色的窝窝头,或者更像是……红薯根茎捣烂了混上野菜蒸出来的团子?
棒梗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饿狼般贪婪的光,他猛地将那点东西往嘴里塞。
“咕咚……”一声清晰的、不属于棒梗的咽口水声,从地上那个最小的女孩槐花喉咙里发出。
棒梗的动作僵住了。他看看手里那口勉强能塞牙缝的“粮食”,又扭头看看地上两个眼巴巴望着他、不断吞咽口水的妹妹,脸上闪过剧烈的挣扎。
最终,他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掰下手里那点东西的一小半,犹豫了一下,又掰下一半的一半,然后迅速将剩下的更大块塞进自己嘴里,胡乱嚼了两下就硬咽下去,噎得他直伸脖子。
他把那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食物碎末,递向小当和槐花,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凶巴巴的催促:“快,赶紧吃了!别让妈看见!”
小当和槐花眼睛一下子亮了,像两只终于等到投喂的小狗,扑过来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捻起那点碎末,珍惜地舔进嘴里。
贾东旭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憋闷得他几乎要窒息。
就在这一刻,两个冰冷又诡异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同时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生存意愿,绑定灵泉空间。内有万亩黑土地,时间流速1000:1,附赠初始灵泉一洼。】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不甘意念,绑定‘帮助别人(自己)万倍返还’系统。助人(己)为乐,返还万倍!】
贾东旭猛地瞪大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
幻觉?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黝黑土地,泛着肥沃油润的光泽。土地正中央,有一口小小的、清澈见底的泉眼,丝丝缕缕的白雾从泉水中弥漫开来,只是“看”着,就让他感觉那股萦绕不散的寒冷和胸口的憋闷减轻了一丝丝。
同时,另一个系统面板弹出,简洁明了——【帮助别人(自己)万倍返还系统】。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散发着微光的“?”标识。
意念触及那个“?”。
【规则:宿主主动对目标(包括自己)实施‘帮助’行为,可根据帮助内容、难易程度、宿主付出代价,获得万倍返还。返还物品随机,可能为此次帮助行为相关物品,也可能为系统随机匹配物品。每日限一次。】
【当前绑定对象:贾东旭(自己)】
【可帮助内容建议:喂服灵泉水,缓解病痛,恢复生机。】
贾东旭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破他那单薄的胸腔!
天不绝我!果然穿越必有挂!
灵泉空间!万倍返还!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比谁都好!让老婆孩子吃饱穿暖!至于这满院的禽兽……贾东旭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寒光。原主的记忆和情绪还在影响着他,那些虚伪的、算计的、吸血的嘴脸一一闪过。
你们给老子等着!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拼命集中起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全部意念都投向那脑海中的灵泉。
取水!出来!快给我出来!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濒死般的强烈渴望,一小股清凉无比、散发着难以言喻清新气息的泉水,凭空出现在他干裂的嘴唇上。
几乎是本能,他用舌头猛地舔舐进去。
一股难以形容的舒爽清流瞬间涌入口中,顺着喉咙滑下。所过之处,那股蚀骨的寒冷和胸口的巨石般的压迫感,竟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般,迅速消融!
他几乎是贪婪地吮吸着那凭空出现的甘泉,一连咽下好几口。
一股微弱但切实存在的暖流,开始从胃部向四肢百骸扩散,让他冻得僵硬的肢体重新恢复了知觉。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不堪,但那种清晰的、不断坠向死亡深渊的冰冷和窒息感,消失了!
他活过来了!
“咳……咳咳……”或许是太过急切,他被呛得轻微咳嗽了两声。
这动静立刻惊动了床边的棒梗和地上的小当、槐花。
棒梗做贼心虚,吓得猛地一哆嗦,差点跳起来,惊恐地看向床上。小当和槐花也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立刻缩回角落,大气不敢出。
床里侧的秦淮茹也被惊动了,她猛地惊醒,下意识地就先伸手往旁边摸去,声音里带着未散的睡意和浓浓的惊慌:“东旭?东旭你怎么样?”
她的手碰到贾东旭的胳膊,似乎感觉到那皮肤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吓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支起身子,凑到贾东旭脸前,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看他。
“东旭?你……你刚才是不是出声了?”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的希冀。
贾东旭看着眼前这张写满担忧和疲惫的年轻脸庞,心里五味杂陈。他努力牵动了一下嘴角,想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却发现脸部肌肉僵硬得很。
他只好极轻微地眨了一下眼,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微弱嘶哑的声音:“水……”
秦淮茹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手忙脚乱地转身去找水:“水?好,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倒水!”
她慌慌张张地爬下床,趿拉着破旧的布鞋,冲到那张旧桌子前,拿起一个掉了不少瓷、印着“先进生产工作者”字样的白色搪瓷缸子,又从暖水瓶里倒出小半杯温热的水。
她小心地扶着贾东旭的头,一点点地将水喂给他。
白水带着一股自来水管子的铁锈味,但此刻喝起来,竟也觉得有些甘甜。更重要的是,借着这个动作,贾东旭彻底确认了——他脱离了那种濒死的状态!虽然依旧虚弱,但他真的活过来了!
“妈……爸醒了?”小当怯怯地问。
槐花也小声跟着叫:“爸……”
棒梗则有些不安地站在原地,偷偷瞟着贾东旭的脸色,又飞快地瞄了一眼那个倒扣的海碗,小脸绷得紧紧的,似乎生怕贾东旭发现他刚才偷吃了“粮食”。
贾东旭喝了几口水,感觉嗓子舒服多了。他目光扫过三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最后落在秦淮茹那满是担忧和一丝重新燃起希望的脸上,心里那点因为穿越而带来的郁闷和冰冷,稍稍融化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这女人和这三个孩子,现在是他的责任。
他张了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
突然——
“哎呦!哎呦喂!疼死我啦!”
“肚子!我的肚子!”
“快!快去茅房!我不行了!”
凄厉的惨叫、痛苦的呻吟、慌乱的哭喊声,毫无预兆地从中院、前院、后院同时爆发出来!瞬间划破了四合院夜晚原本的寂静!
紧接着,就是纷乱嘈杂的脚步声、砰砰的开门声、剧烈的呕吐声、还有人大声呼喊“救命”的声音!
整个四合院,仿佛一瞬间炸开了锅,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秦淮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脸色煞白,猛地站起身,惊疑不定地看向窗外:“这……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棒梗和小当、槐花也吓得缩成了一团。
贾东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原主的记忆碎片浮现,再加上他穿越前对这部剧的了解,一个清晰的念头猛地闯进脑海——
全院大会!那天晚上的剩菜!
是了!原主记忆里,前几天街道办给院里困难户发了点可怜的肉票,院里几位大妈凑份子买了点肉和下水,好不容易做了顿荤腥打牙祭。结果傻柱带的饭盒里油水足,大家都没舍得吃几口自家那点肉星,几乎都留着。今天下午开全院大会,易中海为了显摆大院团结,招呼了几家凑了凑剩菜,又胡乱添了些白菜土豆萝卜进去,一锅乱炖,算是开了次“荤宴”,几乎全院老少都吃了点。
现在这动静……分明是食物中毒了!而且看这声势,绝对是集体性的!估计是那些剩菜混在一起,天气又冷,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变质了,或者是肉类处理不干净!
贾东旭的心脏猛地一跳!
机会!
这不正是试验……那个“帮助别人万倍返还”系统的天赐良机吗?!
帮助全院的人……这算不算“帮助别人”?
万倍返还……会返还什么?
巨大的诱惑和一种冰冷的算计瞬间涌上心头。那些正在惨叫哀嚎的禽兽们……平日里可没少吸他们贾家的血!尤其是易中海、傻柱、还有后院的许大茂……原主记忆里可藏着不少憋屈!
贾东旭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挣扎着似乎想要坐起。
“东旭?你怎么了?你别动!你快躺着!”秦淮茹赶紧回身扶他,吓得六神无主。外面惨叫连天,丈夫刚缓过来一点又这样,她彻底慌了。
“淮……淮茹……”贾东旭一把抓住秦淮茹的手腕,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痛苦、挣扎,最后又变为决绝的复杂表情,他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快……扶我起来……外面……外面这是出大事了!”
“我……我好像知道……知道怎么救……”
秦淮茹被贾东旭眼中那股奇异的光彩和手腕上传来的力度惊住了。丈夫醒了,虽然虚弱,但那眼神里的东西,却和她认知里那个被生活压弯了腰、总是带着点郁气的贾东旭不一样。那里面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急切和……决断?
外面的惨叫声、哭嚎声、呕吐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像是整个四合院的人都同时在遭受酷刑。棒梗和小当、槐花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东旭,你……”秦淮茹的话没说完。
贾东旭已经咬着牙,凭借灵泉水恢复的一点气力,再加上一股不知从哪儿涌上来的狠劲,竟然真的用手肘撑着,一点点把自己从床上挪了起来!
动作艰难,浑身虚汗直冒,肺部依旧扯着疼,但比之前那种彻骨的冰冷和窒息好太多了!灵泉水的效果立竿见影!
“爸!”棒梗惊叫一声,下意识想上前扶,又有点不敢,僵在原地。
贾东旭没看他,只是死死抓着秦淮茹的胳膊,借着力道,双腿发颤地站在了地上。地上冰凉刺骨,但他心里却烧着一团火。
“淮茹……听着……”他喘着粗气,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灶台……灶台底下,靠墙根那块砖……是松的……里面……里面有点东西……”
这是他接收原主记忆时,最深最隐秘的一个角落。原主贾东旭,这个看似懦弱老实的男人,在厂里偶尔能摸点无关紧要的小零碎,或者极度困难时期,偷偷攒下的一点保命钱和票证,就藏在那里!是他瞒着所有人,包括秦淮茹,给自己、或者说给这个家留下的最后一条谁也不知道的退路!
秦淮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里面全是震惊和不可思议。家里……家里还有她不知道的积蓄?!
“你去……拿出来……”贾东旭催促,额角的青筋都因为虚弱和急切爆了起来,“快!”
外面的混乱已经升级,有人开始砰砰砸门,不知道是求救还是想找人帮忙。中院易中海嘶哑的喊声穿透门板:“老刘!老阎!快……快想办法!送医院!必须送医院!”
“来……来不及了啊!呕——!”这是刘光天的哭嚎。
秦淮茹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和丈夫异常的举动弄得心慌意乱,但贾东旭的眼神让她莫名生出一丝信任和服从。她踉跄着扑到外屋那小厨房的灶台边,手指颤抖着按照贾东旭说的位置摸索。
果然!有块砖是活动的!
她用力抠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她手忙脚乱地拿进来,递给贾东旭。
贾东旭接过,入手沉甸甸的。他飞快打开,里面是卷在一起的几张毛票,最大面额是一块,还有几张几毛几分,加起来可能也就两三块钱。但更重要的是,还有两张皱巴巴的票证——一张一斤的粮票,一张半斤的肉票。
这就是原主偷偷攒下的全部“家底”。寒酸,但在这种时候,可能就是救命的东西!
贾东旭看都没看那点钱和票,他的意念全部集中在那脑海中的一洼灵泉上。
取水!需要容器!
他的目光飞快扫过屋内,最后落在炕桌上那个刚才秦淮茹给他喂水的搪瓷缸子上。里面还有小半杯温水。
“把水倒了!”他命令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秦淮茹完全懵了,但还是下意识照做,将缸子里的水泼在地上。
贾东旭深吸一口气,集中所有精神。
【灵泉!给我水!装满它!】
他在心中疯狂呐喊。
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那脑海中的小泉眼微微波动,一股细微却源源不断的清流凭空出现,准确无误地注入到那个白色的搪瓷缸子里!
清澈无比的水流带着难以言喻的清新气息,瞬间充满了缸子,甚至隐隐有白色的雾气在水面之上缭绕,将缸身上“先进生产工作者”那几个红字都映得有些朦胧。
“这……这是……”秦淮茹和三个孩子眼睛都看直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这水从哪里来的?!凭空出现?!
贾东旭没时间解释,他也解释不了。他感受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这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表现。灵泉取水,并非毫无代价。
但他顾不上这些了。
他颤抖着手,将那珍贵无比的、足足一大缸子灵泉水塞到秦淮茹手里,语气又快又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
“快!拿出去!就说是……是我之前生病,乡下老中医开的独门解毒散,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就剩这点底子了!兑水!给他们每人灌一口!快!”
秦淮茹捧着那缸冰凉却仿佛蕴含着生机的泉水,手抖得厉害。她看着丈夫苍白却异常坚决的脸,听着外面此起彼伏、越来越微弱的哀嚎,一股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推着往前走的力量攫住了她。
“能……能行吗?”她的声音也在抖。
“死马当活马医!再拖下去,真要出人命了!到时候,我们就是见死不救!”贾东旭盯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锤子一样砸在秦淮茹心上,“快去!”
秦淮茹猛地一跺脚,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转身就往外冲。
贾东旭脱力般地靠坐在炕沿,大口喘着气,胸口火辣辣地疼,但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门口。
成了!只要这水灌下去,凭灵泉的功效,绝对能缓解他们的中毒症状!
这就是“帮助”!
接下来,就等着那所谓的“万倍返还”了!
会是什么?粮食?钱?还是……
屋外,秦淮茹端着一缸子“神水”冲进混乱不堪的院子,尖着嗓子,用带了哭腔却努力让自己镇定的声音大喊:“一大爷!一大爷!这有水!东旭以前剩的解毒药兑的水!老中医说的能解毒!快给大家灌下去试试!”
她的声音在一片哀嚎中显得那么微弱,却又那么清晰。
很快,易中海嘶哑而急切的声音响起:“快!快试试!给严重的人先灌!”
然后是一片混乱的脚步声、抢夺声、以及被灌下水后,发出的或剧烈咳嗽、或惊疑不定的声音。
贾东旭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哀嚎声,似乎……真的减弱了?
剧烈的呕吐声,好像也慢慢停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不敢置信的喘息和低吟。
有效!灵泉水真的有效!
就在这时——
【叮!检测到宿主通过代理人(秦淮茹)实施‘帮助’行为,成功缓解红星四合院集体食物中毒危机,帮助人数:23人。】
【帮助内容:提供珍贵解毒药剂(灵泉水)。】
【难易程度:困难(宿主处于虚弱状态,付出隐藏底牌及精神力)。】
【付出代价:少量精神力,隐藏积蓄暴露风险。】
【综合评定:A+】
【万倍返还计算中……】
【计算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返还:】
【1.
现金:两万元整(基于宿主付出资金价值及帮助难度返还)】
【2.
全国通用粮票:一千斤(基于宿主付出粮票价值及帮助人数返还)】
【3.
灵泉空间升级:灵泉涌出速度提升100%,每日可取用灵泉水总量提升至10升。附赠‘强身健体’初级功效(长期饮用,缓慢改善体质,祛除暗疾)。】
【4.
特殊物品:霉运符*3(指定使用,可使目标短时间内厄运缠身,诸事不顺)。】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最美妙的仙乐,在贾东旭脑海中炸响!
even
though
he
was
prepared,
the
sheer
magnitude
of
the
returns
still
shocked
him,
almost
sending
him,
weak
as
he
was,
into
another
fit
of
coughing.
两万元!一千斤全国粮票!
在这个工人平均工资三十块、粮食定量二三十斤的年代,这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巨额财富!是能让他们一家彻底摆脱饥饿、过上完全不同生活的底气!
灵泉水升级!不仅量大了,还多了“强身健体”的功效!这才是长期发展的根本!
还有……霉运符?
贾东旭先是一愣,随即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好东西!这简直是给四合院这群禽兽量身定做的“好东西”!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中院那几户人家。
易中海?傻柱?还是……后院那个最爱上蹿下跳的许大茂?
先给谁用一张好呢?
就在他心潮澎湃,难以自已之时。
“吱呀——”一声。
他家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口,
blocking
the
chaotic
scene
outside.
是后院的那位,全院最德高望重,也最心思难测的——聋老太太。
她一双看透了世情的老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此刻正一眨不眨地落在虚弱的贾东旭身上。
屋里刚刚因为“返还”而火热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棒梗和小当槐花吓得往后缩了缩。
贾东旭的心猛地一提,强行压下因为巨大收获而产生的激动,脸上迅速换上一副虚弱不堪、劫后余生的表情,微微喘着,看向门口。
聋老太太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又缓缓扫过空无一物、只剩一点水渍的炕桌,最后,那目光仿佛无意间,掠过贾东旭因为紧张而微微握紧、似乎抓着什么东西的右手(那里正握着那卷原主的积蓄和票证)。
老太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拄着拐杖,往前挪了一小步,门槛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沙哑而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直接砸向贾东旭:
“东旭啊……”
“你刚才那救命的药水……还有没有?”
“傻柱……傻柱那孩子,情况不太好,吐得都快昏过去了……”
“你看在都是一个院儿的份上……能不能,再匀点儿出来?”
“救救他?”
贾东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了一下。
这老太太……她刚才看见了多少?她猜到了多少?她是真的只为傻柱求药,还是……另有所指?
屋外,混乱的声浪正在逐渐平息,但一种诡异的、带着探究和窃窃私语的寂静,正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无数双耳朵,或许正竖起来,听着这屋里的动静。
贾东旭靠在炕头,感受着手里那卷微薄的“积蓄”的硬度,脑海里是那庞大的、足以改变一切的“返还”财富,以及那三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霉运符。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抬起苍白汗湿的脸,看向门口那位深不可测的老祖宗,嘴角努力扯出一个虚弱而抱歉的弧度,声音气若游丝:
“老太太……咳咳……真,真没了……”
“就那么一点子……救急的根底……全让淮茹拿出去了……”
“您看……我这刚缓过一口气……自家都……都还没顾上呢……”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恰到好处的虚弱,眼神坦荡(他自认为)又带着点后怕地看着聋老太太。
聋老太太没说话,只是那双昏花的老眼,又深邃了几分,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