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顾时润外出采购,带回一包奇怪的干花。
「蒲公英茶。」他解释道,「本地人说对消炎有帮助,还能补充维生素。」
苏雨晴好奇地看着那些干枯的花朵:「你相信这些偏方?」
「不相信偏方,但相信自然的力量。」顾时润烧水泡茶,「我母亲以前常采蒲公英泡茶,说能清热解毒。」
茶泡好后呈淡金色,散发着独特的清香。苏雨晴小口品尝,味道微苦回甘。
「你母亲...」他犹豫着问,「是做什么的?」
顾时润微笑:「小学教师。我父亲是工厂技师。很普通的家庭。」
苏雨晴低头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蒲公英花瓣:「听起来很温暖。」
「确实温暖,虽然不富裕。」顾时润眼神柔和,「记得小时候,母亲总会在我生病时泡蒲公英茶,坐在床边给我读书。」
「读什么书?」
「各种童话和法律案例。」顾时润笑了,「她说既要梦想也要现实。」
苏雨晴想象着小顾时润听故事的样子,不禁莞尔:「所以你成了律师。」
「所以我成了律师。」顾时润点头,又给两人添了茶。
窗外又开始飘雪,室内却因一壶蒲公英茶而温暖如春。苏雨晴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这是他旅行多年很少体验到的感觉——不是冒险的刺激,也不是孤独的自由,而是一种安心感。
「我母亲从不亲自泡茶。」他突然说,「家里有佣人做这些。」
顾时润静静听着,没有评论。
「她忙着各种慈善晚会和社交活动,一周见不到几次面。」苏雨晴继续道,惊讶于自己竟然说起这些,「父亲更是如此。餐桌礼仪是我从家庭教师那里学的,骑术是马术教练教的,就连...」
他顿住了,摇摇头:「没什么。」
「就连什么?」顾时润轻声问。
苏雨晴沉默片刻,才继续说:「就连第一次喝酒,都是和管家偷偷尝的珍藏红酒。结果两人都挨了骂。」
顾时润笑了:「听起来那位管家很有人情味。」
「他后来被辞退了。」苏雨晴语气平淡,「父亲说他不守规矩。」
茶凉了,顾时润重新续上热水。蒲公英在杯中旋转,如同小小的降落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方式。」最终他说,「重要的是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而不是过去的囚徒。」
苏雨晴注视着他:「你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了吗?」
顾时润思考了一会儿:「还在努力。但至少,我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
黄昏降临,极夜的特征再次显现。苏雨晴尝试自己用拐杖移动到窗前,看着城市华灯初上。
「那个庭审,」他突然说,「什么时候?」
「下周三。」顾时润回答,「我周一得回去准备。」
苏雨晴计算着时间:「那我周日走吧。」
顾时润略显惊讶:「回北京?」
「嗯。」苏雨晴没有回头,「有些事情,或许该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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