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司机恭敬地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锃亮的牛津皮鞋。
下一秒,庄别宴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他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高定西装,每走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庄、庄别宴?”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这可是北城大人物,寻常宴会请都请不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校庆典礼上?
节目单上没说有这一趴啊。
几人看着庄别宴,他逆光站在台阶下,神情冷淡,一点都不像传闻中端方有礼的庄家玉树。
有几个人很快反应过来,想趁机过去打招呼借此攀上关系。
可庄别宴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他迈开长腿,穿过人群,径直朝曲荷走去。
他走到曲荷边上,自然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亲昵,“不是让你在里面等我?”
曲荷愣住。
她没想到庄别宴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他会当众公开他们的关系。
庄别宴单手搂着她的肩膀,目光冷冷扫了一圈人群,“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庄别宴,也是曲荷的丈夫。”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尤其重。
他目光所及之处,刚才还围着曲荷嚼舌根的人瞬间脸色煞白!尤其是刚才议论得最欢的那几个人纷纷低下头,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庄别宴视线停在了最前面的男人身上,“听说,我很上不了台面?”
男人被他盯得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庄总,这都是误会我们不知道曲荷的丈夫是您啊”
“误会?”庄别宴冷笑。
没人敢应声。
庄别宴伸手,自然地将曲荷往怀里带了带,“北城的圈子不大,该懂的规矩要是不懂,就没必要待了。”
曲荷被他护在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洌的雪松味。
她微微抬头,正撞见他垂眸看过来的眼神。
她从里面看出了“护短”两个字。
庄别宴给了曲荷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而抬头环视着刚才叫嚣着特别厉害的几个人:“从今天起,北城所有庄氏旗下相关产业,永不接待各位。”
话落瞬间,那几人彻底失去血色。
边上那群看热闹的人早已默默退到了一边,生怕被牵连。
全完了!
他们这是进了庄氏黑名单?
被庄氏拉黑,等于被北城上流社会除名。
这意味着他们在北城再无出头之日,没人敢再找他们合作。
他们这辈子,算是完了!
说完这句话,庄别宴牵起曲荷的手,语气恢复了些许温度:“走吧,回家。”
几个人反应过来想上去求情,却被旁边的保镖拦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连带着最后的希望都消失了。
迈巴赫车后座。
曲荷偷偷瞥了眼着旁边的人、
他靠着椅背,长腿交叠,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其实从刚才上车开始,她就感觉到庄别宴不对劲,整个人身上的气压像是低了好几个度。
连前座的司机都察觉到了,识趣的调低了车内音乐声,把呼吸都降低了好几个度。
曲荷下意识咬了下唇,是因为刚才帮她出头,被迫公开关系这件事吗?
他是在生气这个吗?
可是曲荷又想起领证那天庄别宴发的朋友圈,又好像并不介意公开的事情。
那他到底在气什么?
曲荷很想开口问问,他为什么生气,想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看着庄别宴冷硬的侧脸,默默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
曲荷忽然感觉眼眶热了下,下一秒,湿润的液体不受控制涌了上来。
糟了,忘了吃解酒药。
她有个尴尬的小毛病,别人喝完酒会过敏,会吐或者脸红,可是她每次喝完酒都会不自觉流眼泪。
之前那几年为了应酬她都会吃解酒药,可这次却忘记了。
曲荷心里一慌,赶紧抬手抹了一把。
她不想让庄别宴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急忙把头转得更偏,几乎要贴到车窗上,肩膀微微耸了好几下,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
可越是克制,眼泪流得越凶,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而她也没注意到,旁边的庄别宴一直用余光盯着她。
看到她抹眼泪的动作,看到她因为隐忍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他的心脏,闷得发疼。
她在哭。
是因为刚才在所有人面前被他公开了关系,觉得委屈了?
还是……因为钱昭野?
他想起刚才手机上的那张照片。
曲荷站在阳台角落,钱昭野凑在她面前不知道在说什么,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庄别宴盯着曲荷的后脑袋,攥着手机的指节逐渐泛白。
他想起刚才曲荷站在人群中的模样。
她宁愿被人指指点点,宁愿受着那些刺耳的羞辱,也不肯说出他们的关系,到底在顾忌什么?
是因为顾及着钱昭野吗?
还是……心里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各种猜测像藤蔓无休无止,在他心头越缠越紧,几乎他喘不过气。
他想开口问,可看着她落泪的背影,最后变成了更冷的沉默。
车内只剩下空调的出风声,寂静得让人窒息。
回到白玉湾。
迈巴赫刚停稳,曲荷就迫不及待下车跑进电梯。
电梯上行途中她一直低着头小声啜泣着,门刚开她就匆匆跑进了房间,连鞋子都没换。
庄别宴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看着她逃离的背影,心脏像被针一下下刺着,又酸又涩。
就这么不想见到他吗?
他自嘲扯了下唇角,眼底的暗色快抑制不住往外涌。
才见了钱昭野一面,就想躲开他了?
明明他才是她的丈夫,可为什么曲荷的眼泪,好像永远只会为别人而流。
庄别宴深深吐出一口气,松开领带试图压下那股几乎就要冲破理智的疯狂。
他缓步走到卧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好像在翻什么东西,又好像还在哭
庄别宴手无意识攥成拳。
阿荷
凭什么?
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
明明近在咫尺,可为什么你还是离我这么远?
庄别宴手停在了半空,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门。
他怕看见她抗拒的眼神,害怕听到她说分开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后眼底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冷。
他转身走向书房。
月光下,独留他孤寂冷硬的背影。
吃了解酒药,曲荷终于感觉眼泪止住了一点。
还好她跑得快,不然差点就让庄别宴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了。
等情绪缓下来后,她走出卧室,就看到庄别宴拿着电脑,淡淡说了句“我去书房处理点事”,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曲荷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手机,本打算等庄别宴来睡觉的时候,问他一下刚才生气的原因,可她眼睛都快眯着了,困的头一顿一顿,可是庄别宴还是没回来。
她只好先睡下。
后半夜,曲荷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床垫轻轻陷下去一块。
接着,后背贴上了滚烫的胸膛,她整个人被牢牢禁锢着,缠在腰间的那双手,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她下意识挣扎了几下,却被他更紧地抱住,“别动。”
听到熟悉的声音,曲荷慢慢放松了下来,在他怀里安稳的重新睡去。
第二天早上,曲荷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空了。
只有床单上那片褶皱,证明着昨晚的拥抱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