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炼气二层中期后，夜宸的日子过得愈发规律。白日在灵草园打理灵植，趁无人时偷吸灵草与青纹蛇的灵气修炼；夜里则钻研墨尘玉简上的偷道功法，偶尔青纹蛇会叼来些不起眼的灵草或野果，虽算不上珍稀，却总能恰好补全他修炼时缺的那丝灵气。
这日午后，他正在暖棚侍弄新栽的血线草，王胖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卷：“夜尘！你快看我给你带啥了！”
夜宸直起身，见纸卷上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像是张简易地图，角落里还写着“断魂谷外围”几个字。“这是？”
“前几日收拾赵坤旧屋时翻着的！”王胖子压低声音，眼睛亮得很，“我琢磨着你之前说要找啥玉简，赵坤那家伙以前总偷偷往后山跑，说不定去过断魂谷！你看这地图上，还画了个打叉的山洞记号！”
夜宸接过地图仔细看——记号旁标注着“残玉？”两个模糊的字。心猛地一跳：难道墨尘的另一半玉简，赵坤竟发现过踪迹？
“这地图你没给别人看过吧？”夜宸指尖捏紧纸卷。
“哪能啊！”王胖子拍着胸脯，“知道你忌讳这个，除了我娘，谁都没碰过！”
正说着，灵草园门口传来脚步声，丹堂的两个弟子挎着药篓走进来，为首的正是孙浩身边的跟班李三。“刘长老让我们来取十斤紫绒草，快装！”李三下巴抬得老高，眼神扫过夜宸时带着明显的敌意。
夜宸没理会他的态度，转身去畦田割草。王胖子在一旁嘀咕：“丹堂昨天才来取过，今天又要？哪用这么勤……”
“哪那么多废话！”李三踹了踹旁边的草筐，“孙长老要炼新丹，差这几株草救命呢！耽误了时辰，把你们俩都扔去思过崖！”
夜宸装草的手顿了顿——孙浩的爹孙长老掌管丹堂，炼药所需灵草向来有固定份额，哪会急吼吼地连着两天来取紫绒草？怕不是借着取草的由头来找茬。
果然，李三盯着夜宸割草的动作，突然发难：“你这割的什么玩意儿？根须断了一半！紫绒草的灵气都在根上，你故意的吧？”
夜宸直起身，手里的紫绒草根须齐整，分明是按规矩割的。“李师兄要是觉得不合心意，不如自已来割？”
“你还敢顶嘴？”李三眼睛一瞪，抬手就想掀翻草筐，“我看你就是不想让孙长老炼药！存心跟丹堂作对！”
王胖子赶紧拦住他：“李师兄别气！他刚来灵草园没多久，手生！我来装我来装！”
“滚开！”李三一把推开王胖子，草筐摔在地上，紫绒草撒了一地。“刘长老老糊涂了，竟让个外门废物来管灵草园！我看这灵草园的草，早晚被你偷光！”
夜宸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本不想惹事，但对方都踩到脸上了，再忍下去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李师兄说我偷草，可有证据？”
“证据？”李三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往地上一倒——里面竟是几株带着泥土的紫绒草，“这是从你那小木屋搜出来的！还敢说没偷？”
夜宸心里一沉——这分明是栽赃。他屋里确实有几株紫绒草，是之前打理时不小心碰断的，本想晒干了当柴烧，竟被他们拿去让了手脚。
“这草是我捡的断草。”夜宸冷声说。
“捡的？谁信！”李三挥了挥手，身后的弟子立刻上前，“给我把他绑了！带去丹堂见孙长老！就说他偷草阻挠炼药！”
两个弟子掏出捆仙绳就往夜宸身上缠。夜宸侧身躲开，丹田灵力运转，按敛息诀的法门将气息压在炼气二层初期——他不想暴露真实修为，却也没打算束手就擒。
“怎么？还想反抗？”李三狞笑着拔出木剑，“我倒要看看，你这废物有几分能耐！”
木剑带着灵力刺向夜宸的肩膀。夜宸不闪不避，等剑锋快到身前时，突然矮身，手里的割草刀顺势往李三的手腕划去——速度快得让李三根本反应不过来。
“嗤啦！”割草刀划破了李三的袖口，在他手腕上留下道浅痕。李三“哎哟”一声，木剑差点脱手。
“你敢伤我？！”李三又惊又怒，挥剑更狠了。
夜宸仗着身法灵活，在暖棚里辗转腾挪，割草刀虽不如木剑锋利，却招招攻向李三的破绽。他偷过赵坤的发力习惯，又摸清了李三挥剑时总爱先抬左肩的毛病，没几招就把李三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在暖棚的木架上，“哐当”一声撞翻了浇水的木桶。
“废物！连个外门弟子都拿不下！”李三对着两个跟班怒吼。
两个弟子赶紧上前帮忙，三把木剑围着夜宸刺。夜宸渐渐有些吃力——他毕竟只是炼气二层中期，对付三个炼气二层的弟子，灵力消耗得极快。
就在这时，暖棚外传来“嘶”的一声锐响！
李三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青黑色的影子就窜了进来，直扑李三的脸！是青纹蛇！
“蛇！有蛇！”李三吓得魂飞魄散，挥剑乱砍。青纹蛇却异常灵活，缠着他的胳膊就往上爬，毒牙对着他的脖子就要咬下去！
“住手！”一声厉喝突然响起。
刘长老快步走进暖棚，手里的拂尘一甩，一道柔和的灵力将青纹蛇卷到一旁。“都给我住手！”
李三见刘长老来了，像是找到了救星，指着夜宸哭诉：“刘长老！您可来了！这废物偷灵草还敢伤人！还有这蛇，差点咬死我！”
刘长老没理他，先看了眼地上的紫绒草，又看向夜宸：“怎么回事？”
夜宸把李三栽赃的事说了一遍，没添油加醋，却也把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
刘长老听完，脸色沉了沉，看向李三：“你说从他屋里搜出了草？可有旁人见证？”
李三眼神闪烁：“我……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哦？”刘长老拿起地上的紫绒草看了看，“这草的根须是被踩断的，倒像是从地上捡的。再说夜尘在灵草园帮忙，要真想偷草，用得着捡这几株断草？”
李三被问得哑口无言，涨红了脸：“可……可他伤了我！还放蛇咬我！”
“是你先动手的。”刘长老冷冷道，“灵草园是我让他管的，你在这儿撒野，就是不给我面子。”他顿了顿，挥了挥手，“带着你的人滚！紫绒草我会让人送去丹堂，不用你们再来取了。”
李三哪敢反驳，恶狠狠地瞪了夜宸一眼，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刘长老这才看向夜宸，又瞥了眼盘在一旁的青纹蛇，眉头微皱：“这蛇怎么总跟着你？”
“弟子也不清楚。”夜宸如实说，“或许是之前在思过崖喂过它灵泉水的缘故。”
刘长老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孙长老那边你得小心点。李三是孙浩的人，他受了气，孙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递给夜宸，“这是三粒‘固元丹’，能帮你稳固修为。要是丹堂再找你麻烦，就来找我。”
夜宸接过玉瓶，心里一暖：“谢过长老。”
刘长老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灵草园的事，便离开了。
王胖子凑过来，拍着胸口后怕道：“刚才可吓死我了！还好刘长老来得及时！”他看了眼青纹蛇，又缩了缩脖子，“这蛇也太厉害了，刚才差点把李三的脸咬下来。”
夜宸摸了摸青纹蛇的脑袋，蛇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它不会乱咬人。”
等王胖子离开后，夜宸回到小木屋，拿出那张断魂谷的地图。李三来这么一出，倒让他更想去断魂谷看看了——孙浩父子盯得紧，留在灵草园迟早还会被找茬，不如去断魂谷碰碰运气，要是能找到另一半玉简，修为说不定能再进一步。
他拿出刘长老给的固元丹服下一粒，丹药化作暖流涌进丹田，刚才消耗的灵力很快补了回来。又翻出墨尘的玉简，借着日光仔细看——玉简上除了偷道功法，还有几行关于断魂谷的记载：“断魂谷有三险，瘴气、妖兽、迷魂阵……残卷藏于阵眼，需以青纹引路……”
青纹引路？
夜宸看向趴在窗台上的青纹蛇，心里一动——难道这蛇和断魂谷有关？
接下来的几天，夜宸开始偷偷让去断魂谷的准备。他从灵草园拿了些能解瘴气的草药，又让王胖子帮着弄了张更详细的后山地图，还把偷道功法和敛息诀都练得更熟练了些。
这天傍晚，他正在屋里收拾东西，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竟是灵草园的管事副手，脸色有些为难：“夜尘啊，丹堂来人了，说要你去一趟。”
夜宸心里一沉——果然来了。“他们说是什么事了吗？”
“没说，就说孙长老要见你。”管事副手叹了口气，“你小心点吧，刚才来的人看着凶巴巴的。”
夜宸点点头，把地图和玉简藏好，跟着管事副手往丹堂走。青纹蛇似乎察觉到什么，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隐在草丛里。
丹堂位于内门东侧，比外门的木屋气派得多，门口挂着块“丹香缭绕”的匾额。李三正站在门口等他，见他来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算你识相，还敢来。”
夜宸没理他，跟着走进丹堂。大堂里摆着十几个丹炉，药香浓郁，孙长老正坐在堂中的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个药碾子，脸色阴沉地看着他。
“你就是夜尘？”孙长老放下药碾子，声音冷冰冰的。
“弟子夜尘，见过孙长老。”夜宸躬身行礼。
“哼。”孙长老哼了一声，指了指旁边桌上的一堆草药，“听说你在灵草园待了些日子，懂草药？”
“略懂一些。”
“那就好。”孙长老指了指那些草药，“这些是炼‘聚气丹’的辅材，你给我分拣出来，天黑前必须弄完。要是分错了一味，就按破坏丹材论处。”
夜宸看向桌上的草药——足有几十斤，里面混杂着不少外形相似的毒草，比如“凝露花”和“毒露草”，叶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毒露草的茎上有细小白毛，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分拣这些草药，不仅费眼，还得极小心，稍有不慎就会分错。
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怎么？不愿意？”孙长老眼睛一眯，“还是说，你根本不会分？”
“弟子愿意。”夜宸压下心里的火气，走上前开始分拣草药。他不能拒绝，一旦拒绝，孙长老就有理由治他的罪。
孙长老记意地点点头，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李三则站在一旁盯着夜宸，眼神里记是幸灾乐祸。
夜宸深吸一口气，开始专注地分拣草药。他原主的记忆里有不少关于草药的知识，加上这段时间在灵草园的历练，分辨这些草药并不难。但他还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天黑还早，要是太快弄完，指不定孙长老又会想出什么幺蛾子。
分拣到一半时，他指尖突然碰到一株“血线草”——这草的根须上有个细小的牙印，正是之前孙浩偷挖时被青纹蛇咬过的那株！孙浩偷了草，竟把断根扔回了灵草园，还混在了这些辅材里送来丹堂？
夜宸不动声色地把血线草挑出来，放在一旁。
就在这时，孙长老突然开口：“你分拣得倒是挺快，可别分错了。比如那株‘清风草’，你看看是不是分错了？”
夜宸看向他指的那株草——是“清风草”没错，叶子细长，茎是浅绿色的。“弟子没分错。”
“哦？”孙长老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株草，“你再仔细看看，这草的叶尖是不是带点黄？这是‘黄风草’，有微毒，炼进聚气丹里，吃了可是会伤经脉的。”
夜宸心里冷笑——这分明是孙长老故意放进去的黄风草，想栽赃他分错了。他仔细看了看草的叶尖，确实带点黄，但茎上的纹路却和黄风草不通。
“孙长老，这确实是清风草。”夜宸指着草茎，“黄风草的茎上有三道纹路，这株只有两道。叶尖发黄，怕是因为晒过了太阳。”
孙长老拿着草的手顿了顿，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夜宸竟能分辨得这么仔细。
李三赶紧打圆场：“孙长老，这小子肯定是蒙的！他一个外门弟子，哪懂这么多！”
“是不是蒙的，试试就知道了。”夜宸拿起那株草，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清风草有淡香，黄风草是腥气的。孙长老要是不信，可以闻闻。”
孙长老的脸色更沉了，把草扔回桌上：“算你运气好。继续分！”
他坐回太师椅，却没再闭目养神，而是死死盯着夜宸的动作，像是在找错处。
夜宸没再理会他，继续分拣草药。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很快，桌上的草药被分拣得差不多了，正品放一堆，毒草和杂物放另一堆。
“孙长老，分完了。”夜宸说道。
孙长老起身检查了一遍，没找到错处，脸色越发难看。他盯着那堆正品草药，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其中一株：“这株‘紫叶兰’怎么回事？叶子都蔫了！用这种蔫了的草炼药，药效会大打折扣！你是不是故意的？”
夜宸看向那株紫叶兰——确实蔫了，但这是送来时就蔫了的，分明是孙长老故意找茬。
“孙长老，这草送来时就是这样的。”夜宸平静地说。
“你还敢狡辩！”孙长老猛地一拍桌子，“我看你就是存心不想让我炼药！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门外立刻冲进来两个丹堂弟子，就要往夜宸身上扑。
就在这时，丹堂外突然传来“嘶”的一声响！
孙长老等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青黑色的影子就从窗户窜了进来，直扑孙长老的脸！
是青纹蛇！
“护驾！”孙长老吓得魂飞魄散，挥着袖子乱打。两个弟子赶紧上前挡在他身前。
青纹蛇却没扑过去，而是“嗖”地一下叼起桌上那株带牙印的血线草，又窜回窗户，对着夜宸吐了吐信子，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夜宸心里一动——这蛇是在帮他指证孙浩偷草！
他立刻拿起那株血线草，对着孙长老朗声道：“孙长老！这株血线草是灵草园暖棚里的，根须上有妖兽咬过的牙印，正是之前被偷挖的那株！您说它怎么会出现在丹堂的辅材里？难道是孙浩师兄偷了草，又把断根扔了回来？”
孙长老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没想到夜宸竟能认出这株草！
李三也慌了：“你胡说！这草是……是买进来的！”
“买进来的？”夜宸冷笑一声，“灵草园的血线草都有标记，这株草的叶尖有个小缺口，是我之前打理时不小心弄的，我认得！孙长老要是不信，可以去灵草园核对！”
孙长老看着那株草，又看了看窗外盘着的青纹蛇，眼神闪烁不定。他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把孙浩偷草的事捅出去，到时侯就算他是丹堂长老，也不好交代。
“哼！算我看走眼了！”孙长老狠狠瞪了夜宸一眼，“你可以走了！”
夜宸知道见好就收，拿着那株血线草，转身往丹堂外走。青纹蛇跟着他窜出窗户，隐在草丛里。
走出丹堂，夜宸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要是青纹蛇没及时出现，他说不定真被孙长老拿下了。
他回头看了眼丹堂的方向，眼神冷了下来。
孙长老父子，这笔账我记下了。
等从断魂谷回来，咱们再好好算。
夜宸握紧手里的血线草，加快脚步往灵草园走。他要尽快出发去断魂谷，找到另一半玉简，变强的事，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