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任务回到天枢院时，夜已深沉。四人各自领了一份热腾腾的粥和几块干饼，坐在学徒宿舍的院子里。
院子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摇曳。大家都很疲惫，却谁也没有立刻回房。
“呼……我今天差点真掉河里。”程羽把粥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又夸张地拍着胸口，“幸好林洵出手快，要不然我现在就是落汤鸡了。”
林洵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我也只是……运气好。”
“别谦虚！”程羽把手一挥，差点把干饼甩飞，“你救了我就是救了我，我程羽可是记恩的人！”
韩牧冷哼一声：“救你算什么，要不是你一惊一乍，我们早就解决了妖灵。”
程羽瞪大眼睛：“喂，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我都差点被咬了，你还嫌我拖累？”
“事实如此。”韩牧目光冷淡，却没再多说。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苏婉忽然开口：“够了。今天大家都累了，不必争执。妖灵没有消失，明天还要应对。”
她的声音冷静，却像一盆凉水把争吵压了下去。程羽撇撇嘴，乖乖低头啃干饼。
片刻沉默后，林洵忍不住开口：“其实……你们不觉得，那妖灵有些奇怪吗？”
苏婉抬头：“哪里奇怪？”
林洵想了想，才慢慢说：“它的眼睛。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话音一落，院子里安静下来。
韩牧冷冷一笑：“你是被吓糊涂了吧？妖灵的眼睛能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洵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自已也觉得莫名其妙，可心底那种熟悉感却挥之不去。
程羽倒没多疑，他咬着饼，含糊地说：“可能是因为你上次试炼时也遇到过魇灵？所以看啥都眼熟。”
“也许吧。”林洵轻声应了一句，心底却更困惑。
苏婉看着他，眼神若有所思，但没有再问。
吃完东西，几人没急着睡。油灯的火光下，气氛渐渐放松。
程羽最先忍不住，八卦似的开口：“对了，你们从前都是什么样的？我可是小镇出来的，从小就听说过符师的传说，没想到自已真的成了学徒。”
“好奇心真多。”韩牧冷声道，但他的神情微微一滞，显然不想回答。
苏婉却淡淡开口：“我家世代行医，用药和符常常相辅相成。父亲希望我能学符，守护更多的人。”
“哇，怪不得你画符那么厉害。”程羽一脸佩服。
苏婉只是轻轻摇头：“厉害不厉害，不是重点。”
程羽又看向韩牧：“那你呢？你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韩牧脸色一沉，冷冷道：“少管闲事。”
空气顿时僵住。程羽讪讪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不再追问。
林洵见状，心里暗暗一动。他隐隐觉得，韩牧似乎背负着什么，不愿轻易提及。
“那你呢，林洵？”苏婉忽然看向他。
林洵愣了愣，下意识捏紧手中的令牌：“我……其实就是个普通学生。之前从没想过会走到这里。”
“普通学生？”程羽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你要是普通学生，怎么可能在试炼里活下来？”
林洵被问得心里一紧，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面对危险时，总觉得心里有股力量在推着我，告诉我不能退。”
苏婉的眼神微微一闪，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韩牧则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油灯的火焰跳动，夜色安静下来。
程羽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唉，不管怎样，咱们算是一个小队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程羽都会在你们身边。至于韩牧嘛……”他看了韩牧一眼，又赶紧把后半句话咽回去。
林洵忍不住笑，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几分。
夜渐深，几人各自回房。林洵躺在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盯着天花板，心底反复浮现妖灵的眼睛。
那眼神，不只是熟悉，甚至隐隐牵动着某种深埋的记忆。
“我……到底是谁？”林洵轻声喃喃。
夜风吹过窗棂，带来一丝凉意。油灯熄灭，黑暗中，少年的心渐渐被疑问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