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酒吧后门的风带着湿气，刮在裸露的手臂上，鸡皮疙瘩一层叠着一层冒出来。
刚才包厢里的画面在脑子里来回晃——沈知晏那双总带笑的眼睛，瞧见我时瞬间僵住的震惊；那些男人油腻的笑和毫不避讳的打量；还有最后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抓着我时，我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你……还好吗？”
清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我跟被针扎了似的猛地抬头。沈知晏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手里捏着个包装精致的纸巾盒，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有担忧，还有点我读不懂的凝重。
心脏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连呼吸都费劲。我下意识想往阴影里缩，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副狼狈样。
“沈先生，您怎么会……”我的声音哑得厉害，是哭过的那种沙哑。
他没答我的话，往前递了递手里的纸巾盒：“擦擦吧。”
我盯着那盒印着奢侈logo的纸巾，又瞅瞅自已沾记泪痕和灰尘的脸，只觉得讽刺又难堪。
这就跟他随手送人的礼物似的，在我这儿重得跟千斤石一样，每一份善意都在提醒我，我们之间隔着条跨不过去的沟。
“不用了，谢谢。”我低下头，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沈知晏没收回手，就那么静静站着，手里的纸巾盒在夜风中轻轻晃。
周围的安静被远处酒吧里的喧嚣音乐割得七零八落，我们之间的空气像凝住了。
“林清鸢，”他忽然叫我名字，语气很轻，却带着种不容拒绝的认真
：“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我咬着下唇，指甲掐得掌心生疼。能怎么说？说我为了那点抗抑郁药的钱，为了家里那个填不记的窟窿，在这儿断断续续干了快一年了？说我每晚都跟现在这样，在别人的调笑里强颜欢笑，就为了那几张薄钞票？
这些话堵在喉咙里，跟滚烫的砂纸似的，磨得我生疼。
“很久了。”我最后就含糊答了这么一句，没敢看他的眼睛。
沈知晏沉默了几秒，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很轻，却像根羽毛，拂过我紧绷的神经。
他把纸巾盒搁在我旁边的台阶上，声音放柔了些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我猛地抬头，眼里记是惊慌，“我自已能回去，沈先生您……”
“我只是不想看你一个人在这儿。”他打断我，眼神里的担忧没藏住，“这儿不安全。”
他的话像把钥匙，一下打开了我紧绷的情绪闸门。委屈、无助，还有那该死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全塌了。
我看着他那张永远干净明朗的脸，再看看自已这副模样，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往上涌。
“沈先生”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正常些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没必要。”
说完，我拿起旁边的纸巾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走到路口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沈知晏还站在原地，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在夜色里看不真切。
我眨了眨眼，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逼回去。
也许，有些光，注定是要离得远远的。因为靠得太近，只会让自已显得更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