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暖把手机支架调到合适角度，插上耳机，点开直播软件。屏幕跳出提示：【您的直播间当前未在推荐位展示，是否开启推流？】她点了确定，对着镜头笑了笑，“大家好呀，今天也准时上线啦。”
弹幕零星飘过几条问侯，点赞数涨得缓慢。她没在意，打开歌单准备开始。上一场直播结束后，她反复检查设备，画质没问题，平台却不再推荐。助理说可能是系统算法调整，让她再等等。她信了，可心里清楚，流量下滑不是偶然。
唱到第二首，弹幕突然刷出一串嘲讽。
“这主播脸歪了吧，滤镜都救不了。”
“背景墙都掉皮了还敢开摄像头？”
“五块礼物刷了，主播给个笑脸。”
她扫了一眼id——“玫瑰不香”，送了平台最低档的五块钱礼物，留言一条比一条难听。她手指顿了顿，笑着开口：“谢谢‘玫瑰’送的五块，虽然不多，但心意我收下啦～”声音轻快，像往常一样。
可对方没听。
“长得像修图失败的网红，建议关摄像头。”
“粉丝数还没破万吧？装什么清高。”
弹幕开始有人跟着起哄：“这主播是不是真这么乐观啊？”“榜一大哥呢？不出来骂人？”
她点进举报页面，系统弹窗：【该账号已达到单日举报上限，暂无法处理】。她咬了下唇，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想切歌转移节奏，可声音有点发紧，“今天唱得不太好，大家多包涵……”
话没说完，又一条弹幕跳出来：“哭了吧？装坚强挺累的吧？”
她猛地吸了口气，抬头看镜头，眼眶有点热，但还是撑着笑：“我没哭，就是……有点呛到。”她低头喝了口水，手微微抖。
与此通时，江逸辰坐在书房，面前三块屏幕通时运行。左侧是林小暖的直播画面，中间是平台后台数据流，右侧是一串ip追踪记录。他盯着“玫瑰不香”的账号信息，注册时间是今天上午九点十七分，绑定邮箱为临时匿名服务，登录设备为海外代理节点。
他点开该账号的历史行为记录，过去两小时内，只进入过两个直播间——一个是林小暖的，另一个是十五分钟前的测试账号，用来确认封禁规则漏洞。
人为的。
他调出技术团队的加密通讯窗口，输入指令：“定位该账号实际控制人，优先排查沈诗瑶常用代理池。”发送后，他切换回直播界面，看到林小暖正勉强唱着歌，声音断了两次，弹幕却越刷越凶。
“这主播靠男人打赏活着吧？”
“榜一大哥护着就硬气了？”
他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两秒，登录“辰光不晚”账号，输入一连串指令。五枚虚拟火箭通时升空，总价值五万元，弹幕瞬间被金色光效淹没。
附言只有一句：“她不需要你五块，也不需要你评价。再发一条，我让你永远发不出第二条。”
直播间安静了一瞬。
几秒后，平台系统公告弹出：【用户“玫瑰不香”因恶意刷屏、人身攻击等行为严重违规，已被永久禁言并封停账号。】
弹幕炸了。
“卧槽！榜一大哥出手了！”
“刚才谁在喷？现在说话啊？”
“这波护得真狠，五万块就为一句话？”
林小暖愣在镜头前，歌声停了，眼睛盯着那条系统提示，好几秒没反应过来。她低头看了眼收益面板，打赏金额跳涨，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哑：“谢谢‘辰光不晚’……也谢谢还在支持我的你们。”
她顿了顿，眼眶红了，“其实……我也会怕。刚才那些话，听着真的很难受。但有你们在，我就想继续唱下去。”
江逸辰靠在椅背上，盯着那句话，没动。他右手食指在桌面轻轻敲了一下，又一下。然后拿起手机，拨通许墨尘的号码。
“查一下最近平台审核异常记录，特别是针对林小暖的。”他声音很平，“尤其是推荐位下架和账号封禁相关的操作日志，找非正常审批流程。”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你怀疑有人走内部通道？”
“不是怀疑。”他盯着屏幕，“是确认。有人在用代理账号操作审核系统，手法很熟。”
“需要我找技术朋友挖后台吗？”
“你去联系平台风控部门的老熟人，别提我名字，就说有个主播被恶意打压，想查流程漏洞。”
“行，我尽快。”
电话挂断，江逸辰重新看向直播画面。林小暖已经恢复唱歌，节奏比之前慢了些，但情绪稳住了。她时不时看一眼弹幕，笑容依旧，可眼神里多了点戒备。
他知道，她还不明白刚才那场风波是怎么来的，也不清楚自已为什么会被盯上。但他清楚。
沈诗瑶不会只让这一件事。
他打开邮箱，新建一封加密邮件，收件人是自已名下的另一家技术公司，标题：【紧急：启动直播平台反操控监测协议】。正文只有一行字：“目标：林小暖，优先级s，72小时内输出所有异常操作溯源报告。”
发送后，他刷新直播间页面。弹幕已经恢复正常，有人在问“玫瑰不香”是不是被永封了，有人在刷“榜一大个牛逼”，还有人说“小暖别怕，我们都在”。
林小暖笑了笑，说：“刚才的事，让我想到一件事。其实让主播这么久，收到过很多好话，也听过不少难听的。但我一直觉得，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听我唱歌，我就该唱下去。”
她看向右上角的点赞数，轻轻说了句：“谢谢你，一直都在。”
江逸辰没回弹幕。他把那句话截了图，存进文件夹“她说谢谢的三次”。然后退出账号，关掉两块屏幕，只留中间那块运行着后台监控程序。
程序正自动抓取过去十二小时内所有针对林小暖直播间的异常行为记录。一条条数据滚动着，其中一条标记为红色：【账号“星轨审核”于昨晚23:17提交‘林小暖直播间画质不达标’审核申诉，未附检测报告，直接通过初审】。
他盯着那条记录，手指在桌面上停住。
下一秒，他重新打开通讯窗口，给技术团队发了条新指令：“锁定‘星轨审核’账号操作轨迹，关联所有经手工审核通过的申诉单，重点排查无证据支持的驳回或降权操作。”
发送成功后，他靠回椅背，闭了闭眼。
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灯光一盏盏亮起。他睁开眼，屏幕蓝光映在脸上，映出一道冷硬的轮廓。
他拿起手机，再次点开林小暖的主页。她还在直播，唱着一首老歌，声音轻柔，像风拂过树梢。
他盯着她的脸，低声说：“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