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暖刚点开直播软件，麦克风就发出一声刺耳的爆响，她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赶紧调低输入音量。画面也卡了一下，弹幕立刻飘过几条：“小暖又炸麦了”“这设备得换了吧”。
她抿了抿嘴，手指在设置页面来回点了几下，没用。重连推流、重启软件、拔掉耳机再插上，折腾了五分钟，声音还是断断续续。她盯着屏幕，眼眶有点发热，但还是挤出笑：“不好意思啊大家，老问题又来了……今天可能唱不了太久。”
弹幕安静了一瞬，随即刷起安慰：“小暖别急”“慢慢调”“你声音在就行”。
她低头看时间，已经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开播。昨天助理还提醒她，平台评分快到红线了，再掉下去推荐位就没了。她不想让一直支持她的粉丝失望，可这破设备根本不争气。
直播间人数在缓慢下滑。
她咬了咬唇，正准备说“今天先这样”，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系统提示：【检测到您的音频推流存在异常，已为您优化编码参数，建议重启直播程序】。
她愣了下，点了确定，关掉软件重新打开。
画面秒加载，声音清晰稳定，连背景杂音都消失了。她试着哼了半句，麦克风准确捕捉了每一个音节。
“哇？”她睁大眼，“真的好了？”
弹幕也炸了：“神了”“平台终于主动修bug了？”“玄学时刻”。
她看着流畅的直播界面，心里那股闷气一下子散了。她对着镜头笑了下：“刚才还在想是不是要提前下播，结果系统自已修好了？太及时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弹幕，忽然看到一条不起眼的留言：“系统自动修复的，可能是检测到问题了。”
id叫“听歌的人”。
她念了出来：“‘听歌的人’说系统自动修复的……有道理，最近平台好像确实在升级检测机制。”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不过……还是谢谢系统，也谢谢提醒我的你。”
那条“不谢”的回复几乎是秒回的。
她没再看，笑着切到歌单，点了第一首。音质稳得不像话，连高音部分都没有爆音。她松了口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终于有了点直播的状态。
江逸辰坐在书房，盯着“听歌的人”账号的聊天框，那句“谢谢提醒我的你”还在屏幕上。他没截图，也没存录屏，只是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闭了会儿眼。
他早上七点就醒了，没去公司，也没碰文件。打开电脑第一件事就是进林小暖的直播间。她还没上线，他就在后台调出了她的推流日志，发现编码格式错乱，码率波动极大，明显是设备和软件不兼容导致的长期问题。
他没犹豫，用匿名邮箱给平台技术支持发了封邮件，附上了她的房间号和详细参数分析，只写了一句话：“id：林小暖，推流异常，建议远程优化编码设置，优先处理。”
他没署名，也没留联系方式。
十分钟后，系统自动触发了修复流程。
他知道她会好起来，但他不确定她会不会注意到那个“提醒的人”。
现在她注意到了。
他睁开眼，重新看向屏幕。她正在唱一首慢歌，声音温柔，脸上的疲惫也淡了些。弹幕在夸她状态回来了，她偶尔回应几句，语气轻松了不少。
他没再发弹幕，也没点赞。就看着。
直到她唱完一首，喝了口水，笑着说：“今天差点翻车，结果莫名其妙就好了……是谁悄悄帮了我吗？”
江逸辰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
她发了条动态，配文就这一句，图是直播界面截图，右下角还清晰显示着“听歌的人”的那条弹幕。
他点开评论区。
粉丝在猜：“榜一大哥暗中操作？”“平台内鬼？”“小暖是不是认识技术人员？”
她回了个问号表情：“辰光不晚？别了吧，他从来不会说话。”
江逸辰盯着那句话，指尖在触控板上轻轻滑了一下，把整条对话翻了一遍。他没回复，退出页面，点开“听歌的人”的私信记录。
只有三条：
“早。”
“换首低一点的试试。”
“不谢。”
他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打上：“她说谢谢的三次”。
第一条是昨天她看到“换首低一点的试试”后，笑着说“有道理哦”。
第二条是今天她说“谢谢提醒我的你”。
第三条——他没写，但光标停在那里，像是在等下一次。
他关掉文档，没再登录“辰光不晚”。那个账号的打赏记录还挂在榜首，但他已经不想看了。
第二天通一时间，他准时打开直播平台，用“听歌的人”进了她的房间。
她还没开播，但在线人数已经涨到四百多。房间封面是她扎着丸子头比耶的照片，背景还是那面白墙，墙角的旧书堆得有点歪。
他点了第一个赞。
不到十秒，直播开启。
她顶着刚睡醒的脸出现在镜头前，头发乱翘，眼睛还有点肿。她挥手：“早啊大家！今天设备好像真的稳了！”
弹幕欢呼：“小暖终于不用炸麦了”“系统开眼了”“榜一大哥保佑”。
她调试摄像头，眼角扫到右上角的点赞提示，笑着说：“第一个点赞的朋友，早呀。”
江逸辰没动。
他把这句话录了下来，声音很短，只有六个字，但他反复听了三遍。
然后他新建文件夹，命名为：“林小暖——从零开始”。
里面只有两个文件：
001：她笑着说“谢谢点赞的朋友”。
002：她看着屏幕说“第一个点赞的朋友，早呀”。
他退出直播平台，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助理的消息：“平台技术部反馈，昨晚远程修复了二十多个异常推流账户，其中id‘林小暖’被标记为‘高优先级处理’，问是不是有内部推荐。”
他回：“不是我。”
助理秒回：“真的假的？他们说操作ip来自我们公司内网。”
他删了回复，重新打字：“查一下，谁用过我的终端。”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街道车流如常，阳光照在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泛出一片白光。
他没再看手机。
第二天晚上，林小暖直播到一半，麦克风又轻微爆了一下。她没在意，继续唱，但弹幕立刻提醒：“小暖声音炸了”“又来了？”。
她停下来，试了两次，问题不大，就没重启。可十分钟后，系统再次弹出提示：【检测到音频异常波动，已为您自动调整输入增益】。
她愣住，立刻翻弹幕，想找“听歌的人”，却发现他今天还没发言。
她对着镜头小声说：“又是系统自已修的吗……还是有人在帮我？”
她话音刚落，那条熟悉的id出现了：“可能是系统检测到了。”
她眼睛一亮，立刻念出来：“‘听歌的人’说可能是系统检测到了！”
她顿了顿，笑着说：“那……还是谢谢你每次都提醒我。”
江逸辰看着那句话，没回。
他打开邮箱，发现技术部发来一封内部通知：【近期高频次触发推流修复的主播已列入自动监测名单，建议用户自行升级设备，避免依赖系统干预】。
他看完，把林小暖的房间号加进了私人监控列表。
不是为了打赏。
是为了确保，只要她开播，系统就会优先响应她的技术问题。
哪怕她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动了手。
他关掉电脑，手机屏幕亮起。
林小暖刚发动态：“今天又炸麦了，但系统又救了我……这种感觉，像有人默默盯着我的直播，一出问题就伸手。”
他盯着那句话，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
还没打字，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