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舟昏迷的那一夜，苏晚几乎没合眼。
烛火在案头摇曳，映得屋中光影斑驳。她坐在床榻旁，一遍遍用灵泉水浸湿棉布，轻柔地擦拭他的伤口，再敷上灵草。
灵泉水的效果立竿见影。原本深可见骨、血肉翻卷的刀伤，在半夜时已经止住了血，周围红肿也退了不少。
“这空间真是救命神器。”她小声嘀咕着，替他掖好被角，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他苍白却依旧凌厉的眉眼上。
——也可能是祸根。
她甩了甩头，将这个念头压下。
窗外，风从竹缝间穿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天色微亮时，顾行舟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苏晚身上，却很快移开，声音冷淡：“水。”
苏晚递过水，试探着问：“你……是怎么受伤的？”
顾行舟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淡淡道：“刺杀。”
两个字，像是石头落入深井，没有回音。
苏晚却注意到，他的袖口沾着一丝不属于他的褐色丝线——像是某种粗布衣物的残料。
她没有追问，只默默收拾好药碗。
转身时，余光瞥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随即消失在院墙之外。
接下来的日子，顾行舟在小院养伤。
青杏每日按时送药，却总在门口张望，像是在确认什么。
阿福搬柴时，无意间提到镇上有陌生人打听“摄政王府分家的王妃”。
苏晚心里一紧——是谁在调查她？
她开始刻意减少空间与现实之间的切换频率，只在深夜才进入空间打理作物。
但越是小心，越是发现一些不寻常的细节：
-
院门口的泥地上，出现了一双不属于阿福的靴印，纹路细密，靴头尖锐，像是军中样式。
-
厨房里多了一把陌生的短刀，刀刃上有细微的缺口，像是砍过什么硬物。
-
青杏送来的药，味道比前一天更苦，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这天中午，苏晚正在院里晾晒咸菜，青杏匆匆跑进来：“夫人，王掌柜来了。”
王大海提着一个布袋走进来，笑呵呵地说：“苏姑娘，这是酒楼的货款。对了，你听说没？镇上最近来了几个陌生人，四处打听你的事。”
苏晚心中一凛：“打听我？”
“是啊，问得还挺细，连你每天几点去集市都问。”王大海压低声音，“我看你得多加小心。”
苏晚点头：“多谢提醒。”
送走王大海后，她站在院中，望着远处的集市方向，若有所思。
午后，阳光正烈，苏晚正准备回屋休息，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顾福带着两名家丁站在门口，他上下打量着苏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苏姑娘，老夫人请你回府——别在这乡下小院里丢人现眼了。”
苏晚皱眉：“我不回去。”
顾福冷哼一声，声音里记是不屑：
“哼，你以为自已是什么？不过是个被王爷厌弃的摆设，还真把这破院子当金窝银窝了？”
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圈简陋的院子，继续道：
“老夫人仁慈，才肯让你回去给顾府端茶倒水。换作别人，早被扫地出门了。”
苏晚面色一沉：“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顾福“噗嗤”一笑，语气更加尖刻：
“费心？我是怕你在这丢人现眼，连累了顾府的名声。一个连丈夫都留不住的女人，还妄想在镇上卖什么烂番茄？”
阿福忍不住上前一步，怒声道：“你说话太过分了！”
顾福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一个下人也敢插嘴？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在镇上混不下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王大海恰巧送货款过来，替苏晚解了围。
但苏晚注意到一个细节——顾福离开时，对街角的一个灰衣人使了个眼色。
傍晚，苏晚收工回家，发现顾行舟正站在菜园边，似乎在观察那些蔬菜。
“这些菜，长得不错。”他忽然开口。
苏晚笑了笑：“还行，收成应该不错。”
顾行舟“嗯”了一声，转身回屋。
青杏凑到苏晚耳边小声道：“夫人，王爷今天看了您好几次呢。”
苏晚瞪了她一眼：“别瞎说。”
青杏吐了吐舌头，笑着跑开了。
夜深人静时，苏晚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
她屏住呼吸，看到门缝里有一道细长的影子——有人在门外偷听。
她悄悄下床，抓起桌上的剪刀。
正要推门，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低声道：“是我。”
苏晚打开门，顾行舟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只布袋。
“军营的事，比想象中复杂。”他将布袋递给苏晚，“里面的东西，暂时放在你这里。”
苏晚打开一看，是几封火漆封口的信件，还有一块刻着奇异花纹的令牌。
顾行舟压低声音：“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见过这些。”
说完，他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苏晚看着手中的令牌，忽然觉得，这个看似简单的分家生活，已经被卷入一场巨大的旋涡。
第二天清晨，苏晚正在厨房煮粥，青杏匆匆跑进来：“夫人，阿福说，昨天夜里他看到有人翻墙进了院子。”
苏晚手一顿，粥勺在锅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到是谁了吗？”
青杏摇头：“太黑了，没看清。不过……好像是个女人的身影。”
苏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上午，苏晚照常去镇上卖番茄。
刚摆好摊，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妇人站在不远处，一直盯着她看。
那妇人衣着朴素，却戴着一只价值不菲的银手镯。
苏晚心中一动，忽然想起顾行舟袖口的褐色丝线——与那妇人的粗布衣料极为相似。
她不动声色地收拾好摊位，决定暗中跟踪这个妇人。
傍晚时分，苏晚跟着妇人来到镇外的一处破庙。
妇人警惕地四处张望，确认没人后才推门进去。
苏晚悄悄靠近，透过门缝看到妇人正与一个灰衣人交谈。
灰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但身形却与那天街角的神秘人极为相似。
只听灰衣人低声道：“东西拿到了吗？”
妇人摇头：“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混进了她的院子，迟早能找到。”
灰衣人冷哼一声：“快点。主子已经等不及了。”
苏晚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回到家时，天色已晚。
顾行舟坐在院中，似乎在等她。
“今天，有人跟踪你。”他忽然开口。
苏晚一惊：“你知道？”
顾行舟点头：“是我派的人。”
苏晚不解地看着他。
顾行舟解释道：“从刺杀那天起，我就怀疑有人盯上了你。派自已的人跟着，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
苏晚沉默片刻，将今天看到的一切告诉了顾行舟。
顾行舟听完，面色沉如水：“看来，他们的目标不只是我。”
苏晚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已与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似乎正被通一条看不见的线紧紧绑在一起。
夜深了，苏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拿出顾行舟交给她的令牌，在烛光下仔细观察。
令牌上的花纹似乎是某种暗号，与她在空间里偶然看到的一个图案极为相似。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
空间，或许与顾行舟的秘密有关。
她不知道的是，窗外的黑暗中，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