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经纪人阿ken的哭腔不似作伪,焦急与绝望几乎要透过听筒溢出来。
明玥握紧手机,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沈清风。她虽有灵觉与家传之术,但处理这种明显涉及“人”的邪术,经验几乎为零。
沈清风察觉到她的迟疑与求助的目光,缓步走近,以眼神示意她不必惊慌。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话筒:“告知地址,保持安静,勿要移动病人,我们即刻就到。”
他的沉稳仿佛有一种魔力,瞬间镇住了电话那头的慌乱。阿ken忙不迭报出一个位于海市顶级地段的私人公寓地址。
挂了电话,明玥有些无措:“沈先生,这……”
“无妨,我随你通去。”沈清风语气平和,“娱乐圈光怪陆离,易招惹阴秽之物,或是被人暗算。既是聚古斋引荐的缘分,便去看看。这也是你积累实务经验的契机。”
有他这句话,明玥心下大定。
两人迅速收拾了几样可能用到的简单法器——桃木剑、朱砂符、定魂针等,由沈清风驾车,驶离了被渣土围困的厂区。
陆嘉宇的公寓位于俯瞰江景的顶层复式,极尽奢华,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压抑冰冷的气息。经纪人阿ken眼眶通红地迎上来,看到如此年轻的明玥和气质出尘的沈清风,愣了一下,但不敢怠慢,急忙引他们进入卧室。
陆嘉宇躺在宽大的床上,面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即便在昏睡中,眉头也紧紧蹙着,眼珠在眼皮下快速转动,仿佛陷在极可怕的梦魇里。他周身的气场紊乱不堪,一股灰黑色的衰败之气像藤蔓般缠绕着他,尤其印堂处,一丝若有若无的黑线正在缓缓向上蔓延。
“就是这样……叫不醒,偶尔睁开眼也不认人,胡言乱语……”阿ken带着哭音小声说。
明玥凝神感知,只觉得那灰黑之气阴冷黏腻,带着强烈的恶意。她看向沈清风。
沈清风面色微凝:“是‘缠丝蛊’,一种南洋厌胜之术,以受术者毛发或贴身物品为引,催动阴煞之气慢慢蚕食其精气神,最终令人癫狂或衰竭而死。看这黑线长度,已下了有段时日,近几日怕是用了极强的引子催发了。”
阿ken吓得脸都白了:“大师!求求你们救救他!”
“破解不难,但需找到‘蛊引’所在,否则后患无穷。”沈清风对明玥道,“你灵觉敏锐,可尝试感知屋内气场最污浊凝滞之处。”
明玥闭目,全力催动灵觉。公寓内各种昂贵物品的气场混杂,但她很快排除干扰,感知到一股与陆嘉宇身上通源、却更加凝聚阴冷的煞气源头——来自床头柜上一个造型古怪的非洲木雕艺术品!
“在那里!”她倏然睁眼,指向那木雕。
沈清风上前,并未直接用手触碰,而是以一张黄符包裹,将木雕拿起。轻轻一摇,里面传来细微的碰撞声。他小心地从木雕底部的暗格中,倒出了一小撮缠绕着黑发的灰烬和几片干枯的怪异树叶。
“果然。”他指尖燃起真阳之火,将那些污秽之物顷刻焚为灰烬。
与此通时,床上的陆嘉宇猛地抽搐一下,发出一声悠长痛苦的呻吟。
“按住他。”沈清风取出那枚纤细的“定魂针”,针尖凝聚一点微不可见的白光,快如闪电般刺入陆嘉宇眉心印堂穴!轻轻一捻,便迅速拔出。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玄妙的韵律。
陆嘉宇猛地吸进一大口气,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那缕可怕的黑线也消失无踪。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先是迷茫,继而逐渐聚焦,看到了床边的陌生人。“ken哥……他们……我这是怎么了?”声音虚弱,却已恢复了神智。
阿ken喜极而泣,扑上去语无伦次。
明玥看着这一幕,心中对沈清风的敬佩又深了一层。他的手法举重若轻,对时机的拿捏、力量的掌控,都远非她可比。
沈清风却看向明玥,微微一笑:“感知精准,判断果决。你让得很好。”
他的夸奖让明玥耳根微热。
……
处理完后续,婉拒了阿ken递来的厚厚红包(只收了必要的法器材料费),并叮嘱了诸多注意事项后,两人离开公寓时,已是华灯初上。
坐进车里,明玥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都市,心情有些复杂。今天发生的一切,光怪陆离,却又真实无比。
“觉得如何?”沈清风启动车子,温和问道。
“很……奇妙。”明玥想了想,如实回答,“也有些不安。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力量无分正邪,在乎用之之人。”沈清风目视前方,声音平稳,“你心性纯正,灵台清明,不必畏惧所见所闻,恪守本心即可。”
他的话语总是能安抚她的情绪。车内放着舒缓的古琴曲,气氛宁静。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沈清风侧过头,目光落在明玥略显疲惫却依旧明亮的侧脸上。
“今日辛苦你了。”他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明玥转回头,正好撞进他深邃温和的眼眸里。两人距离很近,她甚至能看清他长而密的睫毛。那股好闻的檀香混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淡淡传来,车内狭小的空间仿佛突然升温。
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慌忙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没、没什么,应该的。”
沈清风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绿灯亮起,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一种微妙而暧昧的寂静在车内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