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玥走到软榻旁,并未坐下,只咬咬嘴唇,指尖轻攥着袖口。
脸色透着几分柔弱的苍白,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意:“娘亲,您的身体可好些了?昨日那痒意没再犯吧?”
萧兰淑靠在引枕上,一想起昨日那钻心蚀骨的瘙痒,仍觉痛苦不堪。昨夜泡了近一个时辰的药浴,才算压下那股难受劲。
她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出是竹影轩那破院子偏僻潮湿,藏了什么毒蚊虫,才把自己和女儿都咬得这般狼狈。
更让她憋闷的是,昨日在竹影轩那场闹剧,让她这个侯府主母的脸面丢得一干二净,此刻胸腔里还堵着一口气,没处发泄。
见母亲神色沉沉,云汐玥的眼眶瞬间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底打转。她当即膝行半步,攥着萧兰淑的衣袖低声认错。
“娘亲,都是玥儿不好。昨日没查清真相,就先去找了大哥。后来又没管好兰香,让她跑到您跟前乱说,您才会动气,带着人去了竹影轩。”
“若不是我这般糊涂,娘亲也不会又添气疾,都是女儿的错。”
萧兰淑在侯府主母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内宅的弯弯绕绕又岂能看不清楚。
无论是女儿先前落水,还是昨日兰香来哭诉,她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多半是玥儿存了心思,想算计那云绮。
可一瞥见女儿苍白憔悴的脸,想起她先前被云绮害得满身伤痕,那份清明便瞬间被心疼取代。
她的玥儿受了那么多苦,就算有几分小心思,又有什么错?
云绮顶替玥儿的位置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而玥儿却从出生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还被欺凌得体无完肤。
如今恢复了身份,却还被那云绮处处压制着,她就是再怎么害那云绮都不为过,这点小心思又算得上什么?
想到这里,萧兰淑眼底的心疼更甚,伸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鬓发,语气瞬间硬了几分:“你这傻孩子,怎么会是你的错?我看昨日的事,分明是那云绮早设好了圈套,就等着让你往里跳!”
云汐玥昨日自然也后知后觉想到了。
但无论真是她误会,还是云绮设圈套引她跳,都是她又输得一败涂地。
然而眼下,她已顾不上纠结昨日的得失,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云汐玥深吸口气,声音更添了几分柔弱:“只要娘亲不怪玥儿蠢笨,玥儿就安心了。不过玥儿今日过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想跟娘亲说。”
萧兰淑问道:“什么事?”
云汐玥手指轻轻绞着衣袖,脸上露出几分犹豫,像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玥儿怕这件事说了,会惹娘亲生气。”
萧兰淑倒想看看女儿有什么顾虑:“娘亲怎会生你的气?想说什么,你说便是。

云汐玥这才轻声开口:“玥儿前几日听下人们闲聊,说三弟住的寒芜院很是破败,昨日玥儿过去看了眼,果真如此。”
“玥儿知道,那位郑姨娘当年做过诅咒娘亲的糊涂事,可三弟终究是无辜的。他虽是庶子,名分上也是侯府的三少爷。”
“下个月就是玥儿的洗尘宴,到时候宾客众多,玥儿担心,若是被谁得知三弟的住处处境,传出去,旁人怕不是会觉得娘亲苛待庶子,不利于娘亲的名声。”
这话让萧兰淑瞬间皱紧了眉。
她向来不喜云烬尘,郑姨娘那个小贱蹄子被发卖后没多久就死了,她对云烬尘这个庶子便懒得再理会,只任他在侯府最阴暗偏僻的院子自生自灭。
可玥儿的话也戳中了她的顾虑。
上次揽月台上,云绮那一出戏,已经让皇后和京中贵夫人觉得她厚此薄彼、苛待养女,这些日子她费了不少心思才勉强挽回名声。
若是洗尘宴再传出她苛待庶子的风声,先前的努力岂不是全白费了?
萧兰淑蹙眉道:“玥儿,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