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静谧。
那日被云砚洲用戒尺训诫后,云绮的确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着兄长的腰身,把一张小脸全埋进他衣襟里。
她央着大哥多抱自己一会儿,后来甚至从侧坐换成了跨坐,毫无间隙地伏在这位大哥怀里。
她说,她喜欢被大哥这样抱着,好像兄妹间没有半分隔阂,哪怕天塌地陷,她也不怕。
但此时此刻,和那日的场景完全不同。
云砚洲确实抱着她,语调平和得听不出一丝愠怒,云绮却敏锐地察觉到,大哥生气了。
于是她直起身来,抬起眼,对上兄长的目光。
昏暗中,云砚洲的眸子像浸在深潭里,不见底的沉,明明没什么锐利的光,却在晃动的烛火中明灭,让她没法忽略那藏在平静下的波澜。
云绮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了扇,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天真无邪:“大哥?”
云砚洲淡淡开口:“我今日上午,去了柳府,想接你回来。那位柳院判见了我,很是意外。”
云绮眸光不由得一动。
原来,大哥今日根本没去城外粮仓办事,而是去了柳府。
她确实提前写信和柳若芙通过气,却没跟那位柳院判通气。也就是说,大哥从上午起,就已经知道她昨日根本没去柳府了。
他生气,是因为她不仅一夜未归不知去处,还故意撒了谎。
虽说撒谎被抓包,云绮却半分不慌。
毕竟,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甚至她做的还是绝对的好事。拿柳府当借口,不过是懒得让侯府的人知道自己在忙什么罢了。
于是她往云砚洲怀里又钻了钻,几乎要把半张脸都埋进他衣襟里。
伸手轻轻拽住他的衣袖晃了晃,声音带着几分心虚的软糯:“大哥你都知道了,我昨日根本没去柳府?”
再抬眼时,长睫上像沾了层湿雾,眼底汪着点水光,像只做错事的小猫般望着他:“我不该让穗禾撒谎的,让大哥担心了,大哥别生气好不好?”
云砚洲垂眸看着怀里缩成一团的人。她这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令人心软,说不出半分重话:“昨日到底去了哪里,一夜未归?”
他的妹妹,会怕他生气,却不知道他并非生气,更多的是对于他全然不知她身处何处的恐惧和担忧。
若不是他去城西寻她,一去便撞见了她,也撞见了她身旁有人陪着她——
她这般说谎一夜未归,今天一整日又不知去处,他怕是会找去府衙,派人满京城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