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羡惯常爱穿青色。
这是巧合
还是,她今日故意穿了与裴羡相配的颜色?
裴羡刚踏入殿内,便察觉有一道不加掩饰的灼热视线紧紧盯着自己。
他知道来源是谁。
但他只垂眸落座,神色淡漠,根本没朝云绮的方向投去一个眼神。
权当看不见。
云绮望着这人端方如玉的姿态,唇角微不可察地撇了撇。
他好装啊。
让人更想把他从云端拉下来了。
待云绮收回目光,再看向霍骁时,却见他不知何时也将身子转向案几另一侧,只留给她一个冷如山的侧影。
周身气场像是凝结成冰,冷得她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得到。
好好好。
一个两个都不理她是吧?
云绮其实根本不在意,寻了个末排席位一处阴影笼罩的位置坐下。
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映成不起眼的一团。案几上的酒盏也显得黯淡,倒像是许久无人问津的角落。
而云汐玥作为侯府嫡女,一踏入殿内,便被引至前排铺着金线织锦的席位。
她刚坐下,林晚音便带着几位珠翠琳琅的贵女盈盈围拢过来。众人亲昵地说着话,仿佛她们这般出身体面尊贵的高门千金,才是一类人。
而云绮这样的,身份低得甚至还不如庶女,哪里配和她们坐在一起。
就在这时,殿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凛羽忽然满脸野戾闯了进来。
只见他乌发凌乱得如同被狂风卷过,几缕发丝被额角的汗水濡湿,黏在额头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刚从十里外的荒郊纵马而来。
他一抬眼望见云绮,活像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猩红的眼底瞬间迸出火光,径直朝她过去,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连声音都带着未平的喘息。
“云绮!你把我骗去槐树林,自己却坐我的马车进宫?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
他气得不行,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扯开衣领。那里本该挂着一枚暖玉平安扣,此刻却空空如也。
“还有我的平安扣!是不是你偷拿了,才使唤得了我的车夫?还不快点还给我!”
谢凛羽一路纵马疾驰而来,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云绮怎么偏偏是个女的!
若她是个男人,有人敢这么骗得他团团转,他早就把人揍个十回八回的。
可现在,对上眼前这一脸悠哉的坏女人,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赢。
活活在这憋屈着。
他现在就算就是气得要死,也只能在这里梗着脖子无能狂怒,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只能跳脚。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那马还是他半道从一个猎户手里现买来的,不然他走到天黑都进不了宫!
云绮慢悠悠抬眼,睨了过去:“不是谢世子自己说的么,区区半个多时辰的路而已,多走几步就当锻炼身体,我这是为了你好。”
怎么会有人骗了人占了别人的东西,还这么心安理得?
谢凛羽的话周遭的人也听见了,云汐玥顿时身形一颤。
她原以为是谢世子对云绮转变了态度,才将自己的马车借给她,原来那马车竟是云绮设计骗来的?
而且她骗了人,竟还如此不知悔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云汐玥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机会,眼底飞快掠过算计,面上却立刻浮起忧虑。
只见她眉头微蹙,一副替云绮着想的样子,主动走过来劝解,声线柔得能滴出水来:“姐姐,纵然你曾与谢世子相熟,可你怎能这般对谢世子?”
“骗了他的马车也就罢了,竟还偷了世子贴身的平安扣,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依我看,姐姐还是还了谢世子的东西,给他赔个不是吧。”
云汐玥想着,她主动替谢世子说话,再对比云绮的厚颜无耻,在谢世子眼里定然显得她善解人意,与云绮不同。
却没想到,她话音刚落,谢凛羽却猛地转头,像是看见什么碍事的杂草:“你是什么东西,她骗我关你屁事,轮得到你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