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她偏要让云汐玥上赶着自己提出来,想带她一起入宫。
她最喜欢看人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

次日,申时三刻。
进宫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外时,萧兰淑与云汐玥已端坐在车厢内。
萧兰淑和云汐玥为了今日进宫,都是盛装打扮。
只见萧兰淑身着石青色云锦褙子,衣襟处金线绣线繁复,袖口裁着三指宽的织金锦缎,头戴赤金点翠簪钗,端凝贵气中透着侯府主母的威仪。
而云汐玥静坐在侧,一袭浅粉软烟罗襦裙,鬓间别着白玉缀茉莉镂空簪,步摇悬两串淡粉水晶,琉璃珠耳坠小巧雅致,显得温婉端方。
萧兰淑望着身侧的女儿,眼底满是赞许。
这才是她们侯府嫡女该有的气质。
哪像那个云绮,从前只知道穿红戴绿地招摇,除了一张好皮相一无是处。
只可惜,现如今她那唯一的好皮相也已经毁了。
云汐玥又一次掀开窗帘,看向府门:“娘亲,云绮怎么还没出来?”
萧兰淑眼底闪过冷光。
她们肯纡尊降贵带云绮进宫,已是天大的恩典,这贱丫头竟还敢让她们等?
“周嬷嬷。”她转头唤人,语气里已染上不耐,“去前头催催,让云绮即刻出来,误了进宫的时辰,有她好看的。”
话音方落,府门处便晃过一道纤细身影。
正是云绮。
许是因面上红疹作祟,她今日竟不似往日那般鲜妍张扬,换上一身浅青色菱纹纱裙。
裙身绣着几枝疏朗杏枝,外搭的月白纱氅垂至足踝,边缘用浅青丝线勾出细巧滚边,走动时如薄雾漫过青石板,粼粼而动。
最惹眼的是她面上那幅面纱,薄如轻烟的料子上绣着点点杏花,既掩住了脸上的红疹痕迹,又在眉眼处洇出朦胧的弧度。恰似隔着花影看人,无端添了几分清韵。
这一身虽不及云汐玥的珠翠华贵,却衬得她身段袅娜,如溪边细柳,淡雅中藏着说不出的清新风致。
云汐玥没想到,云绮竟有这样的本事,哪怕脸上起满了红疹,她也能巧妙借助面纱遮挡。
这样一来,只要她不摘下面纱,岂不是谁都看不见她毁了容的脸了?
萧兰淑见状,眉心立刻拧成川字,冷声斥道:“这面纱是怎么回事?哪儿来的妖冶做派,整日就知道在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上费心思!”
“是穗禾照着库房的旧样子绣的,”
云绮作委屈状,“这是去参加宫宴,女儿的脸都那副模样了,若不遮挡一番,岂不是失了侯府体面。”
萧兰淑险些脱口“侯府脸面早被你丢尽了”,到底忍下。
冷冰冰道:“我与玥儿坐这辆车,你去后面那辆。记住了,玥儿才是侯府唯一的嫡女,你不过是侯府养女,莫要越了规矩。”
云绮往后面的马车看了眼,咬咬嘴唇,顺从点头:“女儿明白。”
云汐玥何曾见过云绮这般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样子,只觉得刚才心头的那番憋闷,瞬间通畅许多。
不急于这一时。
等到了宫宴上,不愁没有云绮摘下面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