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这句话,他的身体猛然变得更加僵硬,掌心忍不住蜷起。
云绮与他拉开几分距离,站起身来,低头看他时眼神散漫:“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吧。”
“我给你带了饭,穿上衣服后就去吃,来之前我让穗禾热过了。”
她对他说话时,永远都是命令式的语气,而非询问他的意愿。
根本就不在意他此刻有没有力气和胃口吃东西,而是他只能听她的话。
云烬尘这才注意到,云绮来时除了药箱,还带来了一个食盒。
云绮走过去掀开盒盖,将四菜一汤逐一摆上桌面。碗碟沿凝着的热气,在冷寂的屋子里洇开一片暖雾。
云烬尘看过去,见那些菜像是都没动过。
他微微一怔,哑着嗓音问道:“这是你的晚膳?你没有用晚膳?”
云绮倚着桌沿拨弄茶盏,语气懒洋洋的:“我不饿,而且要保持身材。”
他却忽然抿住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你胃不好,不吃晚膳会胃疼。”
半晌,又沉默地补了一句。
“而且,你已经很瘦了。”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嫌弃厨房送的晚膳是下人吃的饭食,一口都没动。结果后来她蜷在床上脸色发白,胃疼得额头都渗出冷汗来。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想要保持身材。明明她的脸还不及男人手掌大,看上去腰身盈盈一握,手腕也细得像他指节一握就能轻松拢住。
明明自己发着烧一天没吃饭了,反倒担心她一顿不吃会胃疼。
“你怎么这么烦?”云绮不耐烦道,“知道了,那你就赶快把自己收拾好,下来陪我一起吃。”
云烬尘不再吭声,深吸口气将自己身上擦拭干净,又赤裸着上身强撑着下床,从柜里找了身干净的里衣换上。
云绮就在坐在桌边看着他,可他已经不再觉得,在她面前裸露身体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或者说,他甚至已经习惯了。
反正除了那里,他身上的每一处她都已经看过了。
云烬尘其实一点胃口也没有,脑袋也昏昏沉沉,但他还是坐在了桌子前。
云绮屈尊降贵,甚至给他盛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排骨汤。
他的确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端起汤碗啜饮了一小口。
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却依旧没能驱散身体里的寒意,只觉得胃里空荡荡的,喉咙似长了刀片般,连吞咽都有些费力。
他是因为生病吃不下,云绮却是挑挑拣拣,只夹了几口翡翠虾仁吃。原本夹了一块清蒸鱼肉,一看见里面有刺,立马皱了皱眉,又放下了。
云烬尘见状,知道她是想吃鱼又懒得挑刺,默不作声地伸手拿过了她的筷子。
他仔细地将鱼身上最鲜嫩的中段肉夹下,又将鱼刺一点点剔除干净,把没有一丝刺的鱼肉,规整地放到云绮面前的碟子里。
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明明他是发烧生病的人,结果却还是他这个生着病的人伺候着云绮。
云绮挑了挑眉。
果然,弟弟什么的才是姐姐最好的仆人。
弟弟也是生来就该给姐姐挑鱼刺的。
云烬尘只喝了一碗汤便放下汤匙,说自己吃饱了。云绮也不过挑着虾仁和去刺的鱼肉浅尝几口。
两人用完膳,他便起身将残羹冷碟一一收进食盒,碗碟边沿碰撞时发出细碎的轻响,却衬得屋内越发静谧。
云绮起身时,云烬尘蓦地攥紧食盒边缘,呼吸忽然一滞,声音不自觉绷紧:“你要走了吗?”
她转眼看他,眼尾弧度微挑:“怎么,不舍得我走?”
“不是。”他抿唇否认。